"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1.
把你所有的不幸总结成一句话,然后问问自己:"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每个人,都经历过那么一段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时光。
有的黑暗是拨不开的迷雾,有的黑暗是走不出的深渊。
置身于这种情绪中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迷雾中的人是行尸走肉,好在活着,而深渊中的人,和死亡保持着咫尺之距,有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有的人却没能收住脚。
"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能把整个人击垮的崩溃情绪,其实屈指可数。寥寥几次,决堤的眼泪,愤怒的火焰,失控的行为,呼之欲出。这句话,是及时注射到我体内的镇定剂。
你相信吗?有的人靠着这句话,为他那被挑战的,被践踏的,被抛弃的,差点被自己亲手终结的生命,延续了一个又一个三年。
2.
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
2016年2月,我一个人回到了我的高中。2015年的下半年,我过得很不好。
校园里空空旷旷的,没有多余的行人,我像幽灵一样,在生活中迷失了方向。
我去了天台,在学校的三年时间里,我只偷偷去过两次。
坐在天台角落的地上,吹着刺骨的风,望着光秃的北方冬天,耳机里Eason唱着"你给我听好,想哭就要笑",我笑不出来,眼泪一直掉。
"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我看到一个男人的手和一张纸巾,然后没有理他,继续哭。
时间凝固了几分钟,我的眼泪丝毫未减。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又从天台的另一端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我哭得更厉害了。
3.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那里落后,陈旧。那里的人不思进取,混吃等死。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他们都很快各自成立了家庭。
法院把我判给了我爸。
我爸是个典型的暴发户,整天忙着生意应酬,和我相处时间最多的,是我的那个后妈。
她威胁我,控制我,不让我见我妈,也不让我见爷爷奶奶,否则她就会去我的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虐待我,让我干粗活重活,从身体到精神,她一层一层地奴役着我。
那个时候,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学校,最害怕的两个字是"回家"。
在我爸面前,她对我特别好,她很会演戏。
可悲的是,我爸忙到,没有一个单独的时间,可以听我说话。
这些,我全都忍了。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渐渐摆脱了稚嫩的外形,开始变得有棱角,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好看。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是和那个女人家里的亲戚吃饭,那些大人又开始夸我的长相。
"你看看他爸,再看看他,怎么可能是亲生的,说不定他就是个野种呢。"
当着我爸的面,那个女人也不再收敛,她说她是在开玩笑。
我面前是一张张狰狞的脸孔,空气中弥漫着所有人尖刺的笑。
我努力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已经抬起的拳头被一只厚实的手掌重重地压下。
除了忍,我爸好像也没教会我别的。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没办法让别人闭嘴,但你可以变强,让那些人够不到你。"
好。
我发誓,我要飞出这个鬼地方。
我问自己,当别人想要攻击你,武器却再也触及不到你的时候,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你还重要吗?
三年后,我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终于摆脱了那个我讨厌的小地方,来到省会。
临走前,那个女人想给我摆宴送行。她自己有孩子,是个没出息的混混。
我当然连一个讨好我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她没资格。
再也别让我看到那张脸,再也别。
4.
高一的那个寒假,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啃方便面。
手机里没有一条消息,连我都可怜我自己。
可能我的爸妈都以为我在对方家里吧,也可能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日子里,早把我忘了。
我把手机关掉了,扔在课桌的抽屉里,这个世界上,我没有想要联系的人,也没有人想要联系我。
保安挨个教室检查,我无处可藏,躲到了天台上。
那天,天黑得很早,我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和对面居民楼通明的灯火。
我又冷又饿又孤独。
除了折磨,我找不到我存在的任何意义,在饥饿的眩晕中,我爬上了天台的最高处,一只脚已经悬空。
我突然看到三年前那个紧攥的拳头,还有那滴很争气的,没有从我的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
"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三年前的那个我,拷问着三年后的我。
我全身一震,猛地一下,向后跳下去。
我的父母当然有找我。
只是,那一年的除夕夜,我是在洗浴中心的大厅度过的。半个正月,我是在网吧里住着的。
当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想要往你身边凑的时候,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你还重要吗?
5.
三年后,我金榜题名。
所有任我挑选的名校里,我选了离家最远那一个。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
家里人抢着送我去上大学,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一那个寒假前的一个月,我爸就把机票给我买好了。他生怕我不回家。
在机场,远远地,我看到那个女人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站着不动,不说话,不抬头。
她使劲往我身边靠,我爸非得让我跟她说句话,我冷笑,然后问了一句,"她是想找骂吗?"
那个女人的脸都绿了,可是又不能说什么,憋着气,转身走了。
看着那辆开走的保时捷,我很不爽。
我恨她,她是小三,她和她带来的小孩,吃的穿的,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是我和我妈的。
我一定要把她扫地出门,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想到了“报仇”这个词。
为此,我和我爸在回家的路上大吵了一架,我恨不得打开车门转身回机场,直接飞走。
听着我爸一声接一声的叹气,三年前的那个我又问了我一遍, "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那一年,争吵之后,我最终还是回家过了年。
当你拥有一切时,今天你所在意的这些,对你还重要吗?
大二的时候,我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大三,我给自己买了人生中第一辆车。
大四,我申请到耶鲁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全额奖学金。
在美国读研究生的时候,我成立了一家能源材料公司。
这次回国,我是来接我父母跟我去美国的。
顺便来看看这个,我曾经差点放弃自己的地方。
曾经让我遭遇不幸的那些人,如今不敢对我说一个"不"字。曾经那些执意证明属于我的财产,如今我只当施舍给了别人。
6.
他一直在讲,我一直在哭。
我哭得越来越厉害,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充满力量。
"3年后,这对你还重要吗?"
好像在听他故事的这三分钟里,那些就已经不重要了。
直到最后他也没问我为什么哭。
我们走向了各自的路,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他给我的,是一个化解所有苦难的万能公式。
所有的不幸,都在跟你玩一个叫做"时间差"的游戏。你掌控了游戏,你才是赢家,而被玩的,永远都是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