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一夜之间

昨天回家，婆婆欣喜的告诉我，宝宝长本事了，原来你让去哪儿，她去哪儿，昨天变了样，她让去哪儿，你去哪儿。这样的变化就在一夜之间。

她5个多月了，还不会翻身。看着她肥肥的胳膊和小粗腿，真是恨铁不成钢。担心，焦虑，怕错过了宝宝大运动发展的最佳时机。满6个月后的某一天，宝宝为了够着玩具小狗，翻了过去，喘着粗气。这对她来说显然不那么容易，可是，她做到了。一夜之间，她完成了翻身——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技能。

大宝两岁时回老家，跟小表妹在一起吃饭。小表妹已经会很熟稔的使用筷子。夹起米粉，那模样像多年老手一样。大宝进入幼儿园前，一直用学习筷。学习筷把几个指头生硬的固定起来，一旦卸下，就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顺便也把使用筷子的技能卸了下来。那时候参加游园活动，总是挤进一堆大孩子中间，参加夹弹珠活动，每次都败下阵来。入了幼儿园，小班都用勺子，更没机会学习使用筷子了。倒是平日里的写写画画，学会了捏笔。突然的一天，大宝在家吃饭，要求用筷子，于是，不动声色的拿起筷头，夹起菜来。大宝在一夜之间修得了一项技能，家人们说起来都无不感慨。

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些事。毕业那年，我放弃了许多机会，想出去闯荡一番。于是，在学校就业办的信息栏里联系了一家广东中山的公司。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的我，只身一人背着一个背包，跨越五省，穿行几千公里，到了广州。在坐上去中山的大巴车后，竟接到了用人单位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个男人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我的行踪以及有几人同行，并称到站了有人来接我。我警惕的回答着。下了车，我心急火燎的跑到指定位置旁的商场（商场与那家公司同名），找到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询问那家公司的情况。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不是我要找的公司，他们也从未招人。我的疑惑得到了证实。我离开商场，打了电话给爸妈爷爷奶奶报平安，买了份报纸，吃了碗6块钱的沙县米粉，又在附近的小旅馆住了一夜。那一夜无眠。第二天，我坐上去深圳的大巴车。前路茫茫，我不知终点会在哪里。一夜之间，我长大了，像能独自翱翔的鸟儿。

毕业第二年，奶奶的腿第一次摔伤，爷爷也病倒了。而我是在一个月后才得知的消息。那时，每周打电话回家，家里人总是说一切安好。回家看到奶奶肿胀的右腿，看到爷爷骨瘦如柴。夜里，我的眼泪像一条河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想到两年前，爷爷奶奶到北京旅游，顺道来学校看我，我们去了动物园，花卉市场。在几只绿孔雀前面，爷爷站得笔直，中山装整整齐齐，奶奶脸上挂着笑，两个老人都双目炯炯。爷爷说，趁现在还能走，去看看天安门和长城。我回家，电视里循环播放着北京旅游的点点滴滴。长大在一夜之间，老去，也在一夜之间。

爷爷走了，剩下孤独的奶奶。奶奶抱着外孙，手发抖，眼睛因为白内障总是噙着泪。家人陪着，她每天下午拄着拐杖，从家走到小桥边，再坐轮椅回来。每天她坐在屋里看电视，打瞌睡，每顿能吃下两碗饭菜。日子淡如水，一天天，一年年，只想要永远这么过下去。前几日，打电话回家，姑姑说奶奶住院了。忽然就起不来了，也不吃饭。我心里害怕极了。想到上个月回家，奶奶抱着四个月大的小孙女，一老一小，面对面，那画面太温馨。姑姑说，奶奶恐怕再站不起来走路了。我直想哭。怎么一夜之间，我最爱的奶奶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夜之间，宝宝学会了翻身，爬行，走路；一夜之间，宝宝长大了，可以自由翱翔了；一夜之间，父母老去了。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又都是人生的定律，像我们永远逃不脱生的希望和死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