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道,侠客手中刀
《秦时明月》中对墨家机关描述详细,奇淫巧技不说,哪怕是巧夺天工之作在墨家巨子手中也有如臂使指的奇妙之处。上得九天的木制飞鸟,下得九渊的精致潜船,本就在历史中拥有超越同等王朝技艺的墨家能人,在艺术创作者的笔下更显得神奇,而自墨子起所秉承的“兼爱、非攻”,更是成为每一个机关师的信念与理想。
古人智慧才情从不缺少,于手工这一项,且不提前人鲁班,后也有诸葛村夫的木牛流马视山崖如平地,仅今人从古籍中还原出的制品,不着钉铆也能严丝合缝拼接成整体,一推一放还能变化万千,虽说肯定不如故事里中的神奇,可那种精致感的确让观者无不赞叹。
书中主人公输启名字起得极有意思,其师为鲁渊,与鲁班同姓,而鲁班原名公输班,又转接到徒弟身上,“启”字在《说文》里解释为开也,既是对机关师这一职称的形象代指,也暗和了公输启身上所隐藏的身份秘密——开启救世的钥匙。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用心之处,胡乱猜测,聊以解闷。
而关于主角另一处设定的有趣在于,本是个惫懒胚子,却被赶鸭子似的推在了时代的风口浪尖上,若不是师傅失踪成迷,若不是最后的亲人印程沁死去无从托庇,若不是受限于机关师的秘密被围拦阻碍,他或许就如芸芸众生一般被抛下或者碾压。凡人中释放不可能的力量并不足为奇,可不自知的境遇下依旧做出对的选择,对品性的考量就更上了一层台面。
《列子.汤问篇》里最早记载有偃师献木制伶人,以木为骨,皮革为肤,不仅动作几近真人,还能口吐乐声。而故事的展开点唐末五代,更是相传机关盛行,有隋炀帝“玩物”栩栩如生,也有唐人杨务廉设计出木僧行乞。可观赏书中机关各色,更让人叹服作者想象力雄奇:
鲁渊为桃源村打造有机关大阵,弓弩、吊石、铁索,如黄药师的桃花岛,外敌强攻也撼动不得;有飞鸢遨游天际,识人辨位,传递讯息;有偃师一脉可以造出机关肢体补足人身残缺,更能控人心神;更有玄玉归藏能够调风水得民心,犹如一国龙脉。
《机关师》里的江湖有些类似唐门,擅操控、擅暗器、擅毒、擅攻其不备。而“机”字用当下的话来说,便是在事物的运行常理中,存在着一种很细微的关键处,它的状态的改变,影响并决定着整个事物的变化。机关师,行使恶事时难免让人觉得下作,可如书中墨家、鲁家,将“机”字放置在对家国民族的调整修复上,又是极好的一把钥匙。
此间唐末,乱世烽火,盗贼层起,稍稍有点势力的,都想占山为王,称霸一方。所有人都试图在这飘摇乱世里,分上那么一杯羹,要是能有幸名垂青史,无疑是千秋万代的声望。在这般局势里,那些所谓的“豪杰”,倒是什么也干得出。
匠人的“机关”就如江湖人手中的“刀”,器无罪,其善恶完全在于使用者的善恶。所以玄玉的秘密落在了公输启的身上,也有些命中注定的意味,毕竟就连亲者都觉得这位“皇子”做不上那君主,在乱世当中,能将利器掌握在存有良善的人手中,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