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与双重的两难 ——《小说课（II）:偷故事的人》学习笔记（

【齐帆齐微课】

两难：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老婆还是先救老妈？

诗人艾略特说：“好诗人用偷的，坏诗人用借的。”

在现实生活中，“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在创作领域里，用的借的就得还回去，用偷的就是你的了！

这个“偷”，指的不是外在形式，而是事物的核心。

偷故事之前，必须先看穿“事物的核心”。

“救老婆还是老妈”，问题棘手在于它创造了一个无可逃避的“封闭式绝境”——情况万分紧急，但只有两个选项。这时的男人必须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审视眼前最亲近的两个女人。

然而，更重要的是，不管哪一个选项都会带来可怕的后遗症：选择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变成噩梦，向你报复。这就是事物的核心——“两难”。

作者在书中以丹幽默小说家斯托克顿的《美女，还是老虎》做了详细的阐述。

这篇号称是“最早的开放式结局的小说”，虽然只有几千字，作者却给了读者三种不同层次的“两难”。

首先是与公主谈恋爱的年轻男主人公遭到国王的反对，让他在竞技场面对两扇门做出选择的“两难”：一扇后是饥饿的老虎，一旦推开就会被老虎吃掉；另一扇门则是后宫里最漂亮的女仆，如果选择这条门，将可以把漂亮的女仆带走，但与公主就不可能再恋爱了。

男主人公并不知道哪扇门后是老虎，哪扇门后是漂亮的女仆，他完全不知该选哪扇门，唯一能凭借的就是运气。

其次是身陷绝境的男主人公这时想到公主在场也许能给他暗示，让他保住一命，这时“两难”升级到了公主身上。

的确知道哪扇门后是老虎的公主面临道德煎熬：指向老虎，心爱的人就要丧命；指向漂亮的女仆，自己爱的人就要跟宫中最漂亮的女仆远走高飞。公主在内心深受折磨，两个选择都让她痛不欲生。

而此时的作者没有就此停手，他继续操作“两难”。让读者最后看到的是：公主想了很久，终于微微指了指右边的门，男主人公便慢慢走向右边那扇门。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打开门的结果。此时，公主缓缓超出竞技场……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留给读者巨大的想象空间，让不习惯动脑筋的读者深受折磨：公主到底是指向漂亮的女仆，还是老虎？这时的“两难”从深受道德煎熬的公主身上，又转移到了读者身上。

双重的两难：别人不会落水，只有你妈才会。

1.虚构人生的“两难”，以蔡智杰和《Reborn(重生)》为例。

外星人控制了地球，将残存的人类集中进行“Reborn”的选择：保留你所有原始的记忆和情感者，从此沦为最低级的劳动囚犯；或者选择接受“Reborn”程序，进化成有高度智慧的异星球人，但所有过往的记忆都将彻底消除。

是保留记忆，还是接受“Reborn”？两个选项背后各有一个难以承受的副作用。

感情深厚的母子两人同时面临抉择时，狡猾的统治者不让这母子两人分开，但只有一个人可以接受“Reborn”，不管谁先按下选择的按钮，另一个人就得成为他永世的囚奴。

这样，儿子有“两难”，母亲也有“两难”：他们的选择不只是让自己痛苦，还会让至亲也跟着痛苦。

这就是双重的 “两难”，“记忆”是第一层的难，“折磨亲情”是第二层的难。

2．真实人生的两难：以建龙口述的《挥手的宝宝》为例。

建龙的太太怀孕七个月后发现胎儿是唐氏症宝宝。法律规定怀孕满六个月之前堕胎合法。虽然面临违法的两难，他们夫妻还是选择堕胎。

但堕胎时作风诡异的医生坚持要求夫妻俩必须对着胎儿亲口说出他们的决定，也就是利用超音波检波器，让他们对着屏幕上的胎儿说话。

夫妻俩感到很难，挣扎许久后正要开口说出那句残忍的话时，没想到胎儿突然举起手，朝夫妻俩挥手……

看到这个场面的夫妻俩当场情绪崩溃，再也无法开口。过了半个月之后，理性战胜感性，他们认为前一次只是巧合，重回医院，再次面对屏幕。

这次太太完全没有勇气看屏幕，他们协议让丈夫开口，医生也点头答应了。奇怪的是过了许久，丈夫迟迟没有动静。

同一时间，太太的肚子传来剧烈振动，随后空气中传来抽泣声音。太太抬头发现丈夫泪流满面，顺着他的视线却看到屏幕上的胎儿居然再次朝夫妻俩挥手……

这次，夫妻俩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一切都只是巧合了”，他们被生命的两难彻底击溃了。

在《挥手的宝宝》里，也是双重的“两难”：

第一次的两难是“法律vs生活”，一边是法律的约束，一边是生活的磨难。

第二次的“两难”是“生活vs亲情”，一边是生活的磨难，一边是亲情的呼唤。

在“两难”的转换过程中，第一次凸显了生活的磨难，第二次则凸显了亲情的呼唤。

【齐帆齐微课  第335篇  1706字， 累计512966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