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自由，也要看到规则‖在美国上小学

畅畅的小学

一

刚开学那几天，畅畅每天都高高兴兴去上学，每次放学的时候问她开不开心，她都说开心。虽然不懂英语，不知道老师和小朋友在说什么，她也觉得上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特别是到了周日晚上，一想起第二天要上学，她就非常兴奋。

有时候提起她的幼儿园，会问她，这里的小学和北京的幼儿园，她更喜欢哪一个。她总是回答，当然是这里的小学。语言造成的沟通障碍，似乎完全没有成为问题。

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更喜欢这里的小学，她说，因为这里的小学，出去玩那些器材的时候，可以自己选择，自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但是在北京的幼儿园，在外面玩的时候，必须听老师的，老师说玩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由得感叹，虽然是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自由的可贵，也喜欢能够自己做主选择。

二

但是有一天我去接她，照例问她这一天怎么样，开不开心，她却避开了我的话题，什么都不说。我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有些担心，可是她不想说，我也问不出什么来。我想了想，放学的时候老师并没有单独跟我说什么，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回到家，她玩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了，说她今天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老师让她把水杯放在专门放水杯的桌子（back table）上，她不肯，就哭了。

我立刻就明白了，以畅畅执拗的个性，既听不太明白老师的话，又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肯定是委屈又着急，哭就是最直接的反应。

我问她哭了以后呢，她说老师就没让她把水杯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去了，她就把水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我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因此觉得，畅畅是一个靠哭来威胁大人，满足自己需求的孩子。我想，也许我需要跟老师沟通一下，在沟通之前，我需要了解畅畅的想法。

我问畅畅为什么不把杯子放在后面的桌子上，而一定要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她说，因为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喝水方便啊，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而且，她喜欢上午下午喝的水一样多，如果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就会上午喝水少，下午喝水多，她希望能均匀地喝水。

孩子还是不安，靠喝水来缓解压力。

这是我听完她的解释后的第一个判断。虽然她表示很喜欢上学，在学校也确实很高兴，但毕竟在一个语言不通的环境里，尤其是表达受限，使她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难怪上学以后她每天睡眠都在10小时以上，上学对她而言，消耗了巨大的心理能量。

我问畅畅，假如把水杯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喝水需要跟老师说吗。她说，不需要，自己去喝就可以了。

她把水杯当成了一种安慰物。

我问她，有没有其他小朋友把水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她说没有。

我又问她，知道老师为什么不允许小朋友把水杯放在自己的桌子吗？她说怕水洒出来了。

我说对呀，万一水洒出来，把书、作业本，还有小朋友画的画都弄湿了，那多糟糕啊。她想了想说，我不会洒出来的。

我继续说，万一你忘了，没把盖子盖好，洒到了你画的画上，那么漂亮的画就弄烂了，多可惜啊。她想了好一会儿，说，那我明天也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吧。

我以为她同意了，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三

第二天早上，正准备出门，畅畅突然说，我就要放在我自己的桌子上，我就不把水杯放在后面的桌子上，老师让我放我也不放。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早上时间紧迫，我一时也找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重复昨天的话，万一水杯里的水洒出来，弄烂了你的话，怎么办呢？她很坚定地回答，我不会洒出来的。

看来早上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我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跟她聊我们昨天晚上读的睡前故事，争取不迟到。

可是一到学校，她又开始哭，有一些害怕。我安慰她，说水杯的事情我会跟老师说，她这才止住了哭。等我送她进到教室，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来不及跟老师解释了。

回到家，我立刻跟老师写了一封E-MAIL，解释畅畅为什么想把水杯放在她自己的桌子上，我所能感觉到的她的焦虑和不安，以及我告诉她老师不允许把水杯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原因。

“She is a good girl.Wewill help her to adapt to the class.”最后我这样写到。

很快，中午我就收到了老师的回复。果然如我所言，老师不允许孩子把水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是怕不小心弄坏了书、纸，以及更重要的电脑。老师同时表示，这就是她的教室的classroom rules。

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在美国，只要说是classroom rules，那就如同交通规则一样，是必须要遵守的，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般，每个教室的classroom rules都不会很多，可能就三四条，五六条而已，比如上课老师讲话的时候学生不允许讲话，都是维持课堂秩序的最基本的规则。这些基本规则的必须遵守，与课外活动时的自由选择，共同构成了在我眼里美国小学的最大特色。

四

晚上接畅畅回家，我很郑重地跟她谈这个事情。告诉她，老师要求把水杯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就如同妈妈开车，遇到stop sign必须停一样，都是必须遵守的规则。

这一次，她很快就理解了。要是stop sign不停，万一撞上了其他车，那多危险啊。

——我们来到美国，关于开车，得到的第一个提醒就是stop sign必须停，那段时间，畅畅特别热衷于帮我们找stop sign，提醒我们停车。后来又看到新闻，有中国人来美国自驾游，因为stop sign没停撞上了大车丢了性命。我们讨论过这件事，畅畅印象深刻。

所以呀，你要是把水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那万一不小心水洒在电脑上，把电脑弄坏了，那多危险啊。

对呀。

那你明天能把水杯放到后面的桌子上吗？

好的。

第二天，畅畅真的把水杯放在了后面的桌子上，以后也没有再为这件事情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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