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和零碎一样可以有主题

前两本书，一本涉及日本侵华背景，一本涉及二战德国。讨论过程中，我发现孩子们对二战和欧洲的了解似乎更清楚一点。而问及中国抗战，他们只能模糊地说有印象，中国最后胜利了，日本战败了。

我自己小时候在这个年纪应该是了解中国历史多于世界历史，那么这个状况是学校教育模式不同造成的吗？我无法揣测，但是存下了找一本写抗战的书的想法。回想小时候那些帮助我了解抗战的革命小说，没有勇气向这些孩子们推荐。多年前抗战题材还出现了主战场和敌后战场之分，真正能展现全面抗战的作品，确实很难找。摒弃抗日神剧类主题，摒弃“侵略者也有人性”主题，寻找方向是：爱国，不屈，自强。另一个标准是：书不能太长，我不能用长篇小说去挑战他们的耐心，也不能随便挑战自己的带领技能。

《野蜂飞舞》是在这种情况下入选的。大学西迁，轰炸，远征军，延安，空军，涉及关键，又没有太政治化。它正好还是中国作家写的，符合F最早给我的标准。但是F读完第一部分就来问我：为什么选了一本写这么多日常的书？太零碎了。他又说还是喜欢之前的两本，只要书好看，不管是不是中国作家写的。他这个前后矛盾的说法很有意思，要么之前是在为难我，要么是现在有了实际阅读感受消除了对翻译作品的偏见。我希望是后者。

零碎和日常可能不讨喜，但是不能算一部作品的缺点。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出发，小事都是大事。小女孩黄橙子并没有参与任何战斗，但是她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被战争改变了。随父母西迁，战事吃紧生活拮据，有人因打仗而死，有人因贫病而死，有人因政治而死，生存，成才，救国，济世，这些大事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关注的是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什么有用，什么有趣，还有，为了证明自己，更为了信守承诺，练好《野蜂飞舞》，成为自己一辈子的保留曲目。

但是，橙子关注的那些小事真的不重要吗？好吃好玩有用有趣，不正是一个孩子正常的心愿吗？是谁阻碍了她的心愿的实现？又是谁，尽力为她遮挡战争的阴翳，为她承担了时代之重，让她可以相对轻盈地长大？故事的最后，她成为一个九十岁的抗战幸存者，也是一个胜利的见证者，承载着牺牲者祝福和希望的见证者。

姐姐教育F说：日常和零碎不代表写得不好，反而可以反映很重要的主题。阅读任务问道：战争时期，华西坝的学校为什么要过圣诞节？姐姐回答：他们在艰苦的环境下，仍然不放弃对快乐和平的向往，这就是小事后面的大寓意。F却回答，是因为学校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

我默然。这是文科生和理科生脑子的差别？还是会读书和不会读书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