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七日
写下这个题目,却不知道要纪念些什么。本是带着一颗悲凉的心来到茫茫戈壁。新疆之旅本想是一次疗愈,让塞外的风,大漠的沙,吹散那片心中的阴霾,吹醒那颗痴缠的头颅。
一路戈壁,虽茫无人烟却也未见“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的雄浑。车轮滚滚处亦没感受到塞外风沙的粗粝锋凌。车窗外的戈壁或是灰白茫然的光秃空旷,或是人工治沙下整齐有序的红柳、梭梭、骆驼刺,也算繁茂的张扬在大地上。偶有经过城市或村镇,却也是棉田百里,葡园、瓜地的延展出一片丰实。 于是,窗外,湛蓝的天空下,温暖入眼的都是风景,即使是那片荒凉也失去了彻骨的寒意,似要孕育出生机的淡然。
“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出阳关无故人”,诗句里的边塞,只能遥望在大唐的炊烟里。出了玉门关,才会来到香甜的哈密,离开哈密又会见繁华的乌鲁木齐都市,去到百里之外,却见诱人的葡萄沟。吐鲁番的葡萄们没有守在它们的庄园里,没有风干在那些冷暖自知的土坯晾房里,它们成了商品,伴着和田的美玉,一起与游人共舞,把酒言欢。
传说中的喀纳斯湖也非一池寂静的碧蓝,踩踏的喧哗掩埋了一切的宁静。遥望着天山上那抹银光,那丝细微的山尖上的雪,对着天池喘息的那般微弱。只有传说中的水怪亮满荧屏,博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闪烁出幻想的光芒。在禾木,那片神的自留地里,映出人世的繁华。神的目光悲悯的俯视着人群的狂舞,只有神洒出的那片日出和日落的凄美,依然左右着人群贫瘠的内心里那抹对神的膜拜与敬畏。
倒是那些丰盛的酒店,温凉了目光的疲惫,卸下风尘,与室友闲聊一日或往日。同居七日,在友人的眼里,我竟成了“另一个自己”。在他乡,在异域,遇上一个有眼缘的人实属不易,遇上“另一个自己”除非神奇,而友人见我第一日,便惊呼遇上了“另一个自己” 。友人是与我同龄的师姐,师出同门,在学校时的兴趣爱好颇一致,所从事的工作竟也无二,话题便感亲切。说起一些故交好友竟有二三个共同者。我惊讶世界之小,知交之多,对友人的那声惊呼也便慢慢平息了诧异。
友人俊俏活泼,一双长睫掩着葡萄似的乌黑,神采光芒流曳,最是那俏笑眯眼的瞬间,银铃叮当碰撞,似一池春水漾起好看的波纹,润染开无限的遐思。
友人那微翘的红唇似天生会生产“甜言蜜语”,伴着内心的敏锐,将空气中的轻叹都能回旋出诗意的冷暖。与我,那一颦一笑的回眸;那温软动情的彼此轻握;那日日关乎冷暖的轻问、巧笑,注入的涓涓细流,几欲扫尽我心中那片已然化开的冰凉,那曾被友情中伤的心房似有微芒照亮。
一声轻叹,那么熟悉的初见,那么相似的过往......我似不许自己重来。尽管我是那么渴望“不念过往,不期未来,只在当下”,在当下去体味一种关系的来临或远离,不拒亦不追。
友人似有觉悟,极尽开导,却也是掩不住的微伤失意。得此关切,便生贪念。恐惧让我拒绝的忧柔,忧柔让我恐惧。不同的时间踏入同一条河流,时境不同,修行不同,静听的水声也当不同吧。
七日同居,得一友。之后五日,杳无音信。我与信息问候,未复。
若无期待便无失望,若无猜想便无故事。守一场云雨,在每一个当下,静待花开。不急、不贪、不念、不恋。
当秋风来临,我坐在九月微凉的枝头,就那么摇曳着深深浅浅的思念,任你来,用温柔的目光一一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