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难眠时

“人总是要死的，不是吗？”

“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住。”

“真的想好了吗？”

“嗯，待在这，真的很难受，让我回家吧。”

脑海中似有似无的感觉总折磨得刘菲难以入睡，一旦意识感知存在，就无法消除这种折磨。住在医院治疗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虽然依然贪恋活着的感觉，但是这么多天无休止的自我劝导让她也没那么抗拒死亡了。没办法，不是吗？人终有一死。

“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看天上的云彩真好看，好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看着天空了。”

“是呀！真的很难得，那边你还去吗？”

“不去了，都已经处理完了，这段时间不会被打扰的。你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我就想待在这里。以前我总想攒够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买一处住所安安静静生活，没想到这个地方就是老家，哈哈！”

“是呀，没想到这里会变得如此僻静。”

太阳的余辉为天上的云彩染上各种层次的颜色，即使是像素再好的相机也难以真实的复制下来，这不单单一件件物体，一种种颜色，这是一种身临其境的奇妙感觉。刘菲突然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时光，像小时候一样不用考虑时间地看着自然的瑰丽景色。

“我给你倒点水过来。”刘菲最近的病情反应越来越严重了，但是身体也没办法再进行化疗，楚鹏唯有心藏痛楚，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帮刘菲分担那份不适。

“嗯。”刘菲看着被自己呕吐出来的食物，一脸的无奈。

病毒的侵蚀实在是太厉害了，刘菲深知自己身体恐怕难以支撑太久，她现在的睡眠还变得特别少，正常人睡眠少都会影响日常生活，更何况她。不是刘菲自己不想睡觉，而是四肢和大脑总是不间断地传来奇怪的感觉，有时候是痛，有时候连形容都找不到词形容。

“水来了，小菲。先喝一点簌簌口，这边还有杯温水。”刘菲看着楚鹏忙来忙去地身影，心里有着一丝愧疚，她很想给楚鹏留下一个孩子，在她死后可以陪着楚鹏一起生活下去，可是她的身体实在是没法进行生育了。

“小菲，我不在乎那些的，你知道吗，能够认识你，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已经感觉到很幸福，我很知道这有多么难得。很多人在一起几十年也比不上我们在一起的一天。你说的很对，人总是要死的，但是活着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能够放在心里的人，那么一切就可以坦然面对了，这不是钱能买到的，也不是什么交换得来的，太奇妙了。”

刘菲很理解楚鹏曾经对她说的这些话，这些在别人眼里像傻瓜才会说出的词。当你不得不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才会无限地去削减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然后你发现别人为你搭建的框架变得毫无价值，谁能把你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出来，恐怕袭来最多的是冷漠和遗忘。

不知道后面会怎样生活，但楚鹏很享受此刻和刘菲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想如果不是这一场意外来临，他和刘菲一生都少有机会度过这样的时光，也许他们哪一天就各自倒在匆匆忙忙的道路上，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楚鹏，你睡吧，我没事。”

“哈哈，我也睡不着呢，我们再说会话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