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美食记忆

对东北菜的印象其实是上大学才有的。之前的“美食印象”是小时候市里早餐摊上的油炸糕豆腐脑，是小时候地里刚掰的在灶坑烤好的苞米，是我十二三岁那年妈妈生日时爸爸炖的猪肉炖豆角，是高中时学校附近饭店里妈妈来看我时请我吃的水饺和香辣肉丝。

现在回想才发现，我妈当初也是一枚文艺女青年。会领我坐早上大客车去市里，在摊上吃一份油炸糕豆腐脑，然后和我去公园看铁树开花坐小飞机，或者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并且在电影院门口买一份冰淇淋给我——那是将近四十年前，坐标，东北农村。有几张照片帮忙记录看铁树开花，也有一点碎片记着三个按钮控制小飞机高高低低，但是那份刚到市里后下车，就在车站旁边，蒸腾着热气和不习惯的城市嘈杂的豆腐脑油炸糕，印象深刻——味蕾品的味道也像是嗅觉感知的气味一样，“是最说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去闻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史铁生《我与地坛》）——希望再吃到，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

小时候最喜欢夏天，因为园子里田地里有各种可吃的东西。尤其喜欢烤苞米——还是苞米零星成熟的时候，细细选出可吃的，放到灶坑火上不停翻面、烤熟，——等大批玉米灌浆饱满，就掰整一筐回家，一大锅几十穗煮熟，吃得过瘾了，很过瘾，不过还是烧的好吃。

十二三岁的暑假，和妈妈地里做农活回家，爸爸在烧饭，说是妈妈生日，他摘了豆角买了肉。我烧火，爸爸烧菜——半盆豆角一斤肉，一大锅。我的火也烧得好，那一锅颜色漂亮味道一流的豆角绝对是当时的“美食天花板”。我记到现在。

高中在县城，一个月放一次假。妈妈偶尔去看我，会请我在学校旁边的小饭店吃饭，她会点四两（或者六两？）饺子，再点一个香辣肉丝——这个以肉为绝对主要原料的菜，绝对称得上“大菜”。妈妈点过不止一次，那是当时妈妈心目中“最好的菜”。也是我的。

大学里才开始接触“席面”上的东北菜，在大学对面的园艺路，路口不远处我记不得名字的饭店，寝室里人一起吃的各种菜，是大学里最美好的回忆之一。我第一次吃锅包肉，吃雪衣豆沙，吃趴羊脸……喜欢因为美食无比欢畅的我们，喜欢那些被美食妆点的美好时光。

今天和大学室友一起逛街吃饭喝奶茶，是个很美好的一天。也想起来这些和美食相关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