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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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转进菜市场，迎入眼帘的是一箩筐带着露珠的，硕大的，白的花朵，远望去和百合花有几分相像。我很惊异，菜市场竟然会有这么美丽的花。卖花的商贩很热情的介绍：“这是霸王花，可以拿来吃的。”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么美丽的花朵竟然是食材。也许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花也可以吃，我走开了。小的时候吃过栀子花、杜鹃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临到离开菜场，我又转到箩筐前。打听了一下花的售价，卖花的女孩说：“一块五两朵。”我没想到会这么便宜，这样的花拿回去插在花瓶里也是极美的。

我很感兴趣这样美的花是什么植物开的，女孩告诉我是火龙果树，火龙果我很熟悉，却不知道它的花开得这般美丽。我用三块钱换来了四朵花，姑娘用一个绿色的袋子装着递给我，她是完全把花当做食材了，而我对此还是将信将疑。

现在可以近看花朵了，下面的花托很长，鳞片状，花托上五个花瓣微开，花瓣里包裹着数不清的细弱的嫩黄的花蕊，因为花很大，这些花蕊也就显得很长，像细丝一样，很柔弱，正中是一根花心。看来看去，除了花朵大些，我没有感觉它哪里霸气，我觉得这个名字和它的气质不太搭调。“霸王花”让人觉得应该是食人花一样恐怖的花朵，而眼前的花却是这么娇弱。不仅不食人，而且被人食。

中午做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朵花，抽出了它们的花心，这是卖花的女孩告诉我唯一不适合吃的部分。用刀切碎了花托之后，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把这些花瓣切碎，所以，我用手把这些花瓣撕成一片一片的，用水冲过之后，我却不知道该怎样烹饪这些花朵。想想还是清炒吧，至少这样可以吃到花朵本身的味道，放油下锅，倒入花朵，翻炒。锅里白绿相间，煞是好看。到快要起锅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卖火龙果的阿姨说过，火龙果的花适合煮汤。于是，我又放进了水，放了葱花和调味料，做了满满一碗汤。

事实上，没有我想象的好吃，滑滑的，没有什么味道。我很失落，我于是为汤碗里的花朵可惜了，它作为花是那样的明艳，无需成为食材。我从冰箱拿出剩下的两朵花，把它们插在花瓶里，我觉得这样最好。我甚至有些怨恨把它们带入菜市场的商贩了，它们本应该在花市出现才对。当做食材，实在是不合适的做法。

后来，我上网了解了霸王花的做法，它是广东人用来煲汤的上好材料，但是用的是干花，这么说是我做得不合适。作为花它很美，作为食材它很有营养。我根本无需为它是花更合适，还是是食材更合适而烦恼。记得林清玄先生的一篇小短文《枫红层层中吃枫叶饼》，开在树上的火红的枫叶，采摘下来，裹上面粉和蛋清，放在油锅里炸，会鼓起一个个五角星，这是日本乡间的吃法，叫做“扬物”或“甜不辣”，但我觉得林清玄先生取的“枫叶饼”这个直观的名字更美丽。试想，在枫叶纷纷扬扬飘下时，在枫树下吃枫叶饼，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枫叶可以欣赏，可以当做饼吃，没有人为它是可以观赏的枫叶，还是食材而烦恼。

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有它们存在的位置，不需要别人决定它们的位置。霸王花就是这样，它有美丽的容颜，它结出美味的果实，它是上好的食材。哪一个才是它真正的位置，我想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