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

        夕阳西下时分，村口传来响亮的流行歌曲，听说今晚放电影。

        走近去看，电影屏幕已经撑起，放映机也已摆好，一个师傅正在调试焦距。定睛一瞧，如今的放映机与小时候记忆中的放映机迥然不同。现代化的数字电影流动放映机俨然一台造型大点的摄像机，完全看不到记忆中的像齿轮一样的电影片子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等天黑下来。

        老乡们一堆一团地在家门口拉家常或玩手机，孩子们有的嬉闹成群，有的呆在家里沉迷于电视。电影场那里的音乐停了，静悄悄地，师傅散步去了，一个女职员坐在那正低头看手机，他们的车停在不远处。

        8点半左右，天渐渐暗下来，站在家门口，隐约听得电影开始放映了，我离得比较远点，画面人物看起来还不太很清晰。屏幕下似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只有三四个小孩子在放映机前晃来晃去，叽叽喳喳，他闹着玩儿。

        今晚月亮皎洁，像个圆盘似的挂在夜空，稀稀拉拉的星星眨巴着眼睛。慢慢地，村北口的，村南头的，中年人或老年人，拿小凳的，空手背后的，三三两两，慢慢悠悠，连说带笑地走过来。临近电影场地的几户人家门口，各自围坐着几个人，对着屏幕反面，看着电影，扯着家常。有的年轻人一直玩着手机，不看电影，也不聊家常，电影里喷出的枪声也丝毫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屏幕正下方，渐渐地坐了大约二十来个中老年人，后面还站了十来个年轻人。大都觉得今晚天凉，在爱也是乘凉，来看看电影，解解闷呗。第一场放映的是什么名堂，似乎没有几个人能说得出。当第二场《燕子李三》开始时，人们渐渐起身回家去，屏幕下已所剩无几了。

        记得小时候，只要听到周围哪个大队哪个村放电影，几乎所有人都藏不住这个喜讯，你传我，我传他（她）。有时离放映还有好几天，人们就像期待一场庆节一样相约好等着那个夜晚的到来。

        终于盼来了那场电影，没等天黑，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一群一伙地涌往电影场。本大队的，临近村的，甚至不惜跑四五里路去赶这场电影。每家都会去好几个人，家里只留一个或两个老人看门户，有的家甚至门上锁全家出动。

        电影屏幕下，往往都会挤挤挨挨坐黑压压一片，似乎没有规则和秩序，但又不会乱了套。里层坐着的偌大的人圈子周围，常常还会站立着严严实实数不清有多少层人的外围。有的干脆嫌正面人太多，挡住了视线，径直坐到背面去看。人多的时候，背面也会有好一大伙。

        左等右等，屏幕终于被射灯照亮，放电影的师傅装好齿轮一样的片子，人们便一个个都眼睛直勾勾盯着电影屏幕，生怕一眨眼哪个镜头一闪而被错过。看到高兴处，人们会毫不顾忌地张大嘴巴哈哈大笑，那笑声敞亮豪放，无所顾忌。看到紧张处，他们也曾紧锁眉头紧咬牙关，亦或握紧拳头屏住呼吸。演到悲伤处，也总会听到耳旁悉悉索索的啜泣或深深的叹息…… 

        夜已很深了，电影放映结束了，可人们仍然久久伫立不愿离去。有人还会问：明晚还有吗？直至看到放电影的师傅收拾家伙，才又不舍地一群一伙地慢腾腾地离开。回家的路上，摊了长长的一绺绺子人 ，边走边聊，你一言我一句，述说情节，评论人物，不亦乐乎。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人们见面谈论的话题始终离不开那晚的电影，一直闻讯演电影的新消息再次发布，然后又是好些日子按耐不住地等待，相邀，观看，谈论……

        那时看电影实是享受，现在看电影大都图个新鲜。也许，年轻人去电影院看电影还能找着这份感觉吧！

                                                    2017.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