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没有社交,只有射交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欲望使然的。
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我有多爱你。不是因为你的才貌家世,只是对眼的一瞬间,就觉得是你了。
城市的节奏太快了,快到我们够着胳膊有时也触不到,却又不得不拼了命地去追赶。
以前的感情是你喜欢苹果,那么你会种一棵苹果树,花时间花精力为它浇水施肥,等它结果。而现在的感情是你喜欢苹果,你会直接去超市, 选一颗你能接受价位的苹果,付钱买下。
爱情,从来不是必需品。而欲望,是刚需。
薇薇安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最后一堂课,回到了宿舍,开始化妆。微信里的小群滴滴滴响个不停,姐们儿说,今晚五道口,不见不散。
薇薇安把睫毛涂得更浓了一些,高光加厚些许,涂上半个月前兼职挣钱买下的艳丽的迪奥999,踩上了6cm的小高跟。
晚9点,薇薇安走出13号线,在路边的coco排队买了一杯百香果双响炮。刷着微信朋友圈,看着是否有人也定位在五道口。
晚10点,薇薇安和几个姐妹儿进了S,各自巡视一圈找自己的菜。薇薇安说觉得那个白衣服白帽子的小哥哥长得不错,姐们儿看上了穿红卫衣的小男生。
晚11点,舞池里的人争先恐后,薇薇安喝了两杯伏特加红牛,便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中。
晚12点,薇薇安出门透气,路边的流浪汉径直躺下进入熟睡,卖花的大妈好像一朵也没有卖出去,几个老外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也听不太清。北京夜晚的风,还是挺凉的。
凌晨1点,薇薇安肩上搭过来一双手,随后游走到了腰间。转身抬头一看,是那顶白色的帽子。
凌晨2点,薇薇安和白衣小哥哥坐在了一起,不知道是否故意,玩儿骰子的时候,小哥哥总是输给她。
凌晨3点,小哥哥说,跟我走吧。薇薇安已经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胳膊,踉踉跄跄走到了门口。
凌晨4点,事后的喘息声中,薇薇安轻轻地说,我今天第一眼就看中你了。白衣小哥说,我也是。
这世上,有人和相爱的人蹦迪,有人和蹦迪的人相爱。我们谁都不知道,最后的那个结局。
Tina坐在格子间开始倒计时,还有多少个小时可以打卡下班。周五的夜晚是难得的空闲,不用再考虑第二天早起,和朋友约了三里屯相聚。
厌倦了平时车水马龙的嘶鸣,也看腻了办公室尔虞我诈的游戏。于是,Tina习惯和朋友在三里屯找个静吧喝两杯。
隔壁桌的小哥眉来眼去,最后走到了桌沿。Tina一饮而尽,潦草结束了不速之客的话题。
继续和朋友讨论着,这个月的kpi完成了百分之几。聊起办公室里那个从来不换衣服的程序男,那个每天想着勾搭老板上位的风骚女。工资还是只有那么点,连买个包也要犹豫好许。
酒过三巡,路过三里屯脏街,一瓶科罗娜卖到50,一包外烟卖到40。青年的人还是那么多,男男女女在街边高谈阔论。工体旁依然有清一溜的跑车,穿小吊带的姑娘在路边抽着烟招手拦车。
明天周末了,还是打车回家,睡个好觉更实在。
不知何时,我们的社交,变成了一场场酒肉游戏。
是五道口各色语言串杂的奇遇,是工体震耳欲聋的轰鸣,是三里屯路边放肆接吻的情欲,是后海吉他奏响的带不走的只有你,是簋街成批死亡的小龙虾和彻夜通亮的街景。
穿好衣服,戴上面具。我们在西二旗,等待红绿灯的交替。我们在中关村,键盘噼里啪啦敲响不停。我们在国贸,用中英文问候笔挺着身躯。我们在望京,等待下一笔融资的来临。
翻云覆雨过的成年人的游戏,不问为什么。就像永远未知的别人的筛盅里,究竟有几个几。
我不知道那对在路边吵架的情侣最后是否重归于好,我也不知道那个喝多了在树底声嘶力竭哭泣的姑娘是否还有泪光。
我不知道一夜缠绵后的小哥哥是不是还会再联络,我也不知道在酒桌上说着感情深一口闷的人会不会永久。
北京没有社交,只有射交。
这句话,是我一个朋友跟我说起的。我不清楚我们会在哪一天离开这个欲望都市,但我清楚,我们都是这座城市万家灯火里平凡普通的那一个。
这就是你我啊,每一个孤独又不甘寂寞的社会人。
但是,上帝作证,我真的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