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坐在公交上,跟新来的同事侃侃而谈了一路,同事下车了,只剩下苏夏一个人,翻出手机里的一篇文章,思绪莫名的杂乱起来,故事的主人公逃婚了,并不是为了别的,仅仅是因为要结婚了想起了前男友,她逃了,不知道为什么苏夏竟然的引起了共鸣,苏夏有一个相处了7年的男朋友,都说3年之痛7年之痒,而苏夏却和他安稳度日,转眼要接近第8年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大的磕磕碰碰。
苏夏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她突然觉得应该反思自己。提前一站下公交,意味着需要穿过老城区最嘈杂的地方,“西城”。她尽量挺直腰板走过路旁各式的店面,怕突然冲出来的人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亦或是好久不见得老同学。
穿过长长的甬道,她突然问自己现在的生活是自己所要的嘛?在一起多年,男朋友阿南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似乎又缺少了什么,苏夏并不知道是自己血液另一种翻腾的东西在兴风作乱,穿过甬道就是“西城”里的夜市,天并没有黑,人群已嘈嘈杂杂,各式各样的小商贩,各式各样的食客和闲逛的人群,苏夏心里却格外烦躁,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究竟在矫情什么自己却并不知道,她快步走着,风吹起长发,她的侧脸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好看,路旁食品车里溅起的油渍弄脏了她白色的连衣裙,她却浑然不知,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她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并不想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度日,其实并不是浑浑噩噩,她觉得自己似乎缺少的是一种激情,亦或是生活太平淡,她想要别样的人生。
夜市上有各式各样的娱乐小摊,有钓鱼的,有打枪的,玩飞镖的,苏夏停下来驻足观看,她旁边的一对情侣男孩高高大大的,女孩瘦弱娇小,他们十指相扣正在排队等着打枪赢奖品,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男孩侧头听着,并时不时的捏捏女孩子的脸,两人眼中的幸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苏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说不上来,相识在什么地方,大概是阿南也高高大大的而自己也瘦弱娇小吧。她掩饰不住眼中的羡慕,她悄悄的低下了头,重新插上耳机快步走着,她好像下定了决心,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她告诉自己她并不想像那个故事的女主一样准备结婚却临阵脱逃。
正想着阿南的电话进来了,“你在哪?公交还没到站?我在楼下等你。”苏夏突然觉得自己像犯错的小朋友被当场抓获,“我提前一站下车了,马上到万达门口了”说完这句话,苏夏沉默着等待着阿南接下来话,“站着别动,我过去接你”。苏夏突然就释然了,觉得自己庸人自扰。
阿南像个暖心的大哥哥,一直照顾她这么多年,现在婚房也买了,什么都有了,苏夏却退缩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负面的情绪格外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怕自己和故事中的女主一样,穿着婚纱狼狈的出逃。
认识阿南其实是一场偶然,那个时候18岁的苏夏刚刚情窦初开,似乎向所有的偶像剧一般,阿南的关心备至,嘘寒问暖,苏夏很快就沦陷了,深夜饿了阿南总是二话不说起床出去买,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大雨滂沱,他对她一直很好,亦父亦兄,却独独不像恋人,从始至终阿南从来没有变过,包容的她的小脾气,满足她小任性,无论她怎么过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是她似乎厌倦了,她总想着逃,就像一个小女儿想努力逃开父母的掌控,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她讨厌透了阿南的温情,她觉得她就像温水里的青蛙,等到有一天水沸了,自己就再也出不来了。她害怕被遗弃。
她还是跑了,一切都像早已安排好的一样,她照例在早上6点钟被阿南从被窝里拽起来,洗头,刷牙,洗脸,化妆,上卫生间,她安静的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吃剩的面包放进冰箱,临出门前她摸了摸门口目送她的金毛丸子和法斗猫宁,她什么也没带,她唯一带了的就是一张小小的合照,照片是四月份拍的,那时候草还没绿,花还没开,瘦弱的她蹲在台阶上傻笑,旁边趴着她的两只狗子。照片是阿南拍的。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走那张照片,照片上有她养了两年的金毛丸子和从小体弱多病的法斗猫宁。她觉得自己像个狠心的母亲抛下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可是她究竟为什么离开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苏夏站在小区门口不知所措,漫无目的,叫了出租车关了手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去了最近的咖啡厅,点了不加糖和奶的美式咖啡,她坐着,眼泪就漫无目的掉了下来,咖啡苦的可怕,苏夏却莫名的轻松,她觉得自己解脱了。
整整7年,苏夏从18岁到24岁末端,她用了整个青春年华爱了或者依赖了一个人。她在这段感情经历七年之痒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她并不想做阿南羽翼底下的小公主,她想,自己可以做另一个人的英雄。
下午三点,飞机轰鸣起飞,苏夏带着对这座城市的所有依恋和不舍,毅然决然的去了另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