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松离离——老房顶上的景致

2021-01-27  本文已影响0人  上善若水山西太原

                                                     老屋子房顶上的瓦松

看了一篇来自日本时事通讯社24日报道,称今年冬天创纪录的大雪,已导致日本北海道、东北等地区的10个道县累计70人死亡。咦,大雪跟人死嘛关系?白雪又不是黄土能把人活埋掉。原来导致死亡的原因大多是在除雪过程中从屋顶坠落,其中有48名70岁以上的老人死于这样的事故,占总数的70%。之所以出现这一情况,主要在于短期降雪较集中,而很多地区人员稀少且老龄化严重。唉,还真是,七十多的老人爬到屋顶扫雪,那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秋田县综合防灾科的一名负责人暗示,新冠疫情也是导致很多老人扫雪死亡的原因之一,“在岁末年初,很多人无法返回家乡,也就导致老家没人扫雪。由于人口老龄化,能够帮忙扫雪的人减少,这已经成了一个社会问题。”

噢,看来日本跟咱这厢差不多。忍不住怯怯问一声:即便那些年轻的儿孙们回来,他们会上屋顶扫雪吗?笔者觉得悬,倒不是懒,而是他们觉得爬到屋顶扫雪是一件既无文化意义或乐趣,又无技术含量的事情。或者说完全是来个扫雪机器人可以完成的琐事,犯不上我等亲劳。

屋顶上的积雪还得屋主亲自上去扫除,没问题是平顶房再加雪也大,反正笔者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听说这活计。这么说还是咱这厢传统的坡顶房来得有预见,阳坡那就更不用说了,雪后暖阳一照,立刻冰消雪融;即便阴坡,那也不过几天的景致,风来消泯积雪,也挺厉害。

的确,笔者从没有上房顶扫过雪,但少年时,倘若天晴气朗,在老爹的要求下爬到房顶打扫瓦沟里的积尘,那是经常的事儿。每搭梯子上去时,老爹都会再三叮嘱:一是小心,注意安全,二是轻手轻脚,别踩破了瓦。

领命。搬来梯子,“刺溜”一下窜了上去。站在房顶,看自家院落,看别人家庭院,都别有所见。世界之存在,换个角度,便另有体验,别有所得,还真是神奇。

当然站高瞭望只是捎带,任务是清扫积存于参差瓦缝里的尘埃。或曰:房顶高高在上,又不是院落,犯得着专门去清扫吗?答:虽眼不见心不烦,但老不清理,那些狭窄缝隙里会凭借那一丁点的辛苦积攒而长着颇能抗旱的植物——瓦松。

瓦松的别名一大串:屋上无根草、瓦花、石莲花、瓦塔、瓦宝塔、狗指甲、屋松、天蓬草、向天草、厝莲、猫头草、瓦霜、瓦葱、酸塔、塔松、兔子拐杖、干吊鳖、石塔花、狼爪子、酸溜溜、天王铁塔草、岩松、屋松、松笋、岩笋、瓦玉、松玉、石莲花、瓦莲花等等。哈,够多了吧,但凭此就可知道其在全国分布之广(事实上邻近的朝鲜、日本、蒙古、苏联也有分布)。不过恁多的名称里愣没包括进笔者老家一带的称谓——厦花(这也是笔者觉得最可亲且浪漫的一个名字)。照植物学分类的话,瓦松属二年生草本植物,景天科形态特征:多年生肉质草本。生于屋顶、墙头及山坡石缝中。高15~35厘米,全体粉绿色,密生紫红色斑点。茎基部的叶成紧密的莲座状,叶片线性至倒披针形,肉质;茎上叶线形至倒卵形,长尖。秋季开花,淡红色,总状花序,圆锥状,膜质。蓇葖果聚生。

如果落脚点不在房顶的话,瓦松堪称一场生命的奇迹,不惧暴晒,不惧干旱,不言寂寞,不言困窘,从瓦砾的缝隙中钻出一棵稚嫩的小芽,继而在岩石的压迫下一个生命很努力地生长,寻找属于自己的存在感…...瓦松既然开花结果,那肯定会产生种子,那飘落在地面的种子怎么就不会扎根发芽而只会选择贫瘠到极处的瓦坡上落脚呢?天知道。

瓦松有什么存在价值吗?有,如果近在眼前的话,好奇的孩子们会拽下其鳞茎条梗放嘴里咀嚼品尝,颇像吃酸溜溜的味道——不难吃,好吃也谈不上。据《中国民间百草良方》,瓦松入药的情形是:夏、秋采全草,去根,晒干。性味功效:酸,平,有毒。清热解毒,止血,活血,敛疮。药性:酸、苦,凉。归肝、肺、脾经。

问题是,瓦松给房顶瓦坡带来的危害怕是比起价值要大得多。尘垢能够留存水分,一旦瓦松的种子凭借此水分和土壤扎根于瓦砾间,由此拦截而来的污垢和水分会更多,形成一个水土保持效验。如此一来,瓦下的干泥就会遭到渗水的侵蚀,不断积累之后,甭问,屋顶就开始漏水了。这么说吧,站在比屋顶还高的墙头举目而望,谁家房屋高高低低,瓦坡上的瓦松或稀稀拉拉,或密密麻麻。甭问,后者大多房屋低矮且主人穷苦,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的概率低不了。当然,勤清扫瓦坡是个预防措施,但不是根本办法,就像个美女,妙龄期一过,即便是再擅长修饰打扮,其天然美韵也会渐然消退的。

那咋办?没啥好办法,翻修或另造呗。一座江山尚且如此,何况你一厝老屋。

瓦松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多是寄居高位的象征。唐代诗人李晔《尚书都堂瓦松》咏瓦松: “华省秘仙踪,高堂露瓦松。叶因春后长,花为雨来浓。影混鸳鸯色,光含翡翠容。天然斯所寄,地势太无从。接栋临双阙,连甍近九重。宁知深涧底,霜雪岁兼封”。嘛意思呢?想高攀呗,寄托自己想依托权威寄居高位处庙堂之上的想法。而另一位晚唐诗人郑谷《菊》却云: “王孙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鬓毛。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对高高在上的瓦松表示出不屑不羡的态度——一团长在屋顶的蓬蒿罢了,而蓬蒿的命不过就是一把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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