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57】隐匿（29）
双曲线57
文/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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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隐匿【29】
“还有一个呢？”准时出现在墨善面前的小仔四处张望良久，问墨善，“是不是带男朋友回家见爸妈？”
“你老兄还不了解我吗？”墨善习惯性地想上前捶他一拳，但当看到小仔满脸风尘的辛苦样子，轮到半空的手急急转个弯，绕了绕自己的头发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要单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毁约’而先结婚了，别想多了哈。”
“我怎么敢？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呢。”
“不准这样贬自己，”墨善接过车票，按票价多拿了一百块说，“老规矩，给我便宜点，一张就赚五十块咯。”
小仔搓着冻得麻木的双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能想起回家，老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有机会的话，去我外婆坟前……呸，这大过年的，你看我这嘴……不用去了，没意义的。”
“没关系，我有空会替你去看看她老人家的墓，你知道，我们那边的大年初二可以当清明扫墓用的。不过，”墨善想到今年还是回不了家，就老实说，“这个春节怕是没空去了，我有点急事要赶着在假期内处理完毕。好兄弟，明算账，这是你该得的，就给我拿上，我知道你们这行现在是很不好做。”
墨善把钱硬塞进小仔大衣口袋接着说：“网上代购已开始盛行，我听说以后还会进行实名制购票，我建议你还是尽快离开这个行业吧。”
“是没以前好做，但也不是做不了，我们能替一些网盲或你这样的老客户进行代购，赚些零花钱是没问题的，而且不再像以前那样做得提心吊胆，现在这样明着拿代购费，虽然收入少一些，但很安全。至于以后嘛，”小仔迷茫地看一眼从身边走过的行人，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子总是有办法过得。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去干违法乱纪的事，但你也别再劝我改行什么的，你知道我、知道我这人不成器……”
“好吧，你咋高兴就咋去过，我不啰嗦你了。走，时间还早，我请你去那边的咖啡店坐会。”
“啊，不了不了，谢谢你，我可喝不惯那种焦糊味，我得去趟火车站，那里有五六个老客户在等我的票。”
“行，我也不挡着你发财，说实话，干你们这行的，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时候多赚点。”
“就你会体谅人，”小仔戴上头盔和骑行手套，冲墨善做了个“OK”的手势说，“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墨善目送着小仔在对面的转弯处消失，又一次确定了发车时间，便背上背包朝咖啡店走去，她知道李诺没那么快回来。
那边的李诺急忙忙赶到张丽英宿舍，却没想到张丽英她们今天赶早班，几个小姑娘起个早就像上战场似的，闹哄哄地乱作一团。李诺靠边站着，连与张丽英多说一句私话的时间都没有。
张丽英边洗刷边口齿不清地跟李诺解释说，她们的公司就靠做年底这个月的生意，有“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习惯，每年春节都不放假，她也没时间陪李诺回家过年了。
不过，她答应李诺中午可能会有空溜回来一个小时的时间够陪她吃午饭，叫她上午就在宿舍里好生呆着睡觉得了。
等闹哄哄的宿舍趋于安静之后，李诺看看手机，也没墨善是否购到车票的消息，便百般聊赖地躺到张丽英的小床上，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
她梦见一个地方的一处房子正燃着熊熊大火，像是李家大院，又像是鼎盛公司的生产车间，还有个人在火中穿梭，诡异地对着她微笑招手，像养母李若，又像是师傅墨局。影像更迭地太快，她来不及辨认就已经冲进火海要救人，而那个在火中向她招手的模糊人影，又飘到了另一个方向，任是抓不到她的双手……
“娘，”等李诺终于看清大火中的人影就是自己的养母李若时，李若却跑进了一间同样被烈火包围的房间，她关上了门，不让李诺进去，李诺急得大叫，“娘，你开开门让诺儿进去陪陪你……”
门开了，李若却摇身变成一只火球，李诺只听到从火球中传来养母凄厉地喊叫：“诺儿救我……”
“娘，”李诺大叫一声惊醒坐起，发现自己额头还在冒冷汗，心口闷得慌，便边揉着边安慰自己，“噩梦而已噩梦而已，大院已经烧掉了，娘是安全的，安全的，没事，没事……可是，”她想，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噩梦。
在网吧工作的那些日子，她在网上粗略查阅过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相信了“梦就是心理活动的产物”的这一假设，因为这个假设其实与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意思非常接近。
她觉得自己还是倾向于要回家陪着养母过个年，毕竟，最近五年来，她没一年是在家过年的。她想到这里便立即拨通了墨善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可能弄到票，如在车站买不到的情况下。
“这么说，你同意我找黄牛了？”
李诺艰难地“嗯”了一声，墨善也呵呵地笑一下声，端起杯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才慢吞吞地告诉她，票已经到手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凌晨两三点就可到达鹿城，明天绝对能够到家。
李诺又惊又喜地表示了感谢后，就邀请墨善中午与张丽英一起吃饭，墨善也没拒绝，她想：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总要找点事做做才能消磨掉呀。
墨善到了张丽英宿舍与李诺会合之后，拿出车票给李诺验证，本以为她会夸奖自己几句，谁知李诺默默地把票收好后，又用既仰视又鄙视的奇怪眼神望着她说：“我有一次从顶山回家，愿意花上三倍的价格都弄不到半张车票，还是你厉害，黄牛都能让价给你。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和黄牛混得很熟，帮着他们联手欺负弱势群体买不到回家的车票？”
“嗨，我们现在也是弱势群体好不好？”墨善经不起在这种天气里起得太早的疲倦，忍不住就哈欠连天起来，不耐烦地说，“你管人家回得了回不了干嘛，人家又不去你家过年，你也不是回去跟人家团聚。回不去的人那么多，就你这两张票能顶个鸟用？”
李诺吐吐舌头，不敢再说，又见墨善发困，就示意她随便找张小床小睡一会，一起等待张丽英溜回宿舍跟她们一起吃午饭。
等到十来点钟时，张丽英来个电话说溜不出来，没法一起吃午饭，让李诺等着一起晚饭，李诺说已经买到十二点的票了，晚饭是无论如何都等不了的。张丽英说，那就只等明年了，叮咛李诺她们一路小心到家，并替她向她们的家人问候过年好。
墨善在边上听得清楚，张丽英似乎在有意回避着李诺，李诺也不需要当着她的面跟张丽英摊牌了。“唉，还是华清的眼睛毒啊，她又被人玩了，可怜的家伙，”墨善想，“好在彼此彼此，她也当人家可有可无，扯平拉倒。”
但李诺似乎没这般敏感，她跟墨善解释说：“这阶段，丽英真是太忙了，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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