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经典:梦回唐朝14
境界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 但见长江送流水。
一一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告诉我,我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谁?我们做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忙忙碌碌
却不知道走到哪里
看苍天蓝蓝,唯你独自占有
我怀疑,是不是真有上帝
一一唐朝乐队《太阳》
任何东西都可以沦为玩物,音乐如是,诗歌亦如是。当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裹胁着初唐的激昂和思索破空而至的时候,南朝的猥琐和无聊被这高悬的月光淘尽,江水东流,月亮终于摆脱了充当嫖客路灯的尴尬角色,而成为诗人思索的伙伴。

冯友兰先生说,人生的境界分为四个层次: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即宇宙境界。能进入并超越道德境界者,已经不再凡俗。但是,南朝的诗歌是谈不上艺术境界的。用闻一多先生的话来说,那时候的诗歌,人人眼角里是淫荡,个个心中怀着鬼胎。连距离道德境界都差得很远。可是,张若虚用宫体诗的体裁,写出了对人生、对自然、对宇宙、对瞬间和永恒的思索,诗人成了哲人,诗歌就被赋予了神性的光彩。

一千多年后,四个身高一米八几的汉子用吉他和新疆手鼓在烈日下,击出了质问生命和永恒的呼喊,在一片歌功颂德的主旋律覆盖下,在无病呻吟的流行大潮下,这种声音是微弱的,也许,他们也只有用失真效果器来给自己的每个字都重重地加上一个惊叹号。

多年之后,我脑海里经常浮现出《太阳》的MTV,张炬他们挎着吉他,行走在戈壁荒漠中的景象。那片荒漠,是王维写出大漠孤烟的地方,是王翰醉卧沙场的地方,而绝不是浮华的都市,不是港台的娘娘腔,不是故作正经的颂歌。于是,千年前的血脉开始流动在飞舞的乱发下,千年前琵琶四根弦上奏响过的旋律开始在吉他的六根弦上复活。更重要的是,一种脱离了凡俗和低下的思索开始在摇滚中重现,不管身边有多少龌龊和卑微,不管生命中有多少苍凉和屈辱,但是,诗人和歌者的灵魂早已飞向天际,翱翔在属于天地的那一片朗朗的天空之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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