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糜颓

2021-07-01  本文已影响0人  知名作家编剧王梅

文/当时明月在

编辑/席婕寒

秋日的午后,玉花在院中的躺椅上闭目小憩,清甜的槐花香弥漫袅袅,躺椅发出苟延残喘的“吱呀”声。

她手里拿着破旧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这躺椅算算也快二十年了,她在这里已经生活这么久了,久得她都快忘了家乡,忘了陈年往事。

狗突然“汪汪”叫了几声,玉花猛地睁开眼睛,勾起脖子朝外看去,四下无人。

大门敞着,只有几只鸡在地上胡乱地啄着,猫儿慵懒地蜷缩在鸡圈上打着盹,一切如常。

她盯着空空的大门出神,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这辈子怕是不会找来了。他那种禽兽,会惦念谁?

玉花的心顿时空了,收回视线,看向头顶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叶交叠铺张,密密匝匝,夕阳的余辉凿过间隙,洒落在地,斑驳陆离,影影绰绰。

光影在玉花脸上恍惚着,嵌进她深重的皱纹里。她眯起双眼,透过一簇簇紫色的喇叭,仿佛回到当年和他一起看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时的情景。

盛夏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梧桐树下,蚊蝇缠绕,他总是体贴地为她执扇驱赶。

他是卖秧苗的,高大魁梧,剑眉星目,和电影里的杨晓冬一样好看,他穿中山装的样子丝毫不比王心刚穿65军装逊色。

他比玉花大十五岁,母亲说大就大吧,会疼人。当年的她高考落榜,样貌普通,在家糊火柴盒挣点零碎钱。

母亲年轻时守寡,独自拉扯八个孩子长大。玉花是家里学问最高的孩子,母亲最是宠爱,一心想让她脱离农村。买秧苗时认识了他,打听到他丧偶独身,便撮合两人成了夫妻。

那人承诺,婚后帮玉花找个护士的工作。

母亲对他一百个满意,玉花成了人人羡慕的女人,她自己也觉得命运垂青,能找到这样才貌双全的男人是修来的福份。那时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结婚一年了,玉花也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她着急了,拉着他去医院,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玉花不放心,请医生开了十几副中药调理,想尽快生个孩子。

又过了半年,玉花还是没怀孕,她有些气馁了。他从外面抱来一个婴儿,说是拣的,都说不生养时抱一个孩子就会引来另一个。

玉花半信半疑,掀开包被,孩子双手双脚长满脓疮。她信了,好好的孩子谁会舍得扔掉。

玉花视如己出,精心照料,孩子的手脚奇迹般地好了。孩子一天天长大,玉花的肚子依然悄无声息。

她开始长吁短叹。

一天夜里,家里来了一对夫妇找他,说是他的女儿女婿。全家人傻了眼,犹如晴天霹雳。玉花母亲抓了他来质问,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耷拉着脑袋。

原来是一场骗局,名字、年龄、家世全是假的。怪不得她每次问他要户口本办理结婚手续,他总有万般理由推托。

没有结婚证,无法开宅基地证明,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死皮赖脸地住在娘家。

玉花如坠深渊,痛不欲生。家人把他暴打一顿后赶出门,孩子撕心裂肺地哭着找爸爸,那哭声像把尖刀扎在玉花心上,她从小就没见过父亲,那种苦涩她懂。

这孩子身世本来就可怜,罢了,横竖自己这辈子是完了,母女一场,算是为孩子积几分薄福吧。他留在了这个家里。

玉花彻底死了心,只盼孩子平安长大。她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煎熬下去,直至终老。

这样卑微的祈求也落了空。几天后家里来了一帮人,说他在外赌博输了钱,不还钱就把家砸烂。母亲操着两把菜刀站在院子里放了狠话:不怕死的试试看!

邻居报警,那帮人灰溜溜跑了。

哀莫大于心死,没有质问和吵闹。两个月后,玉花抱着孩子跟一个外乡男人远走他乡,亦然绝然。

这一走就是四十年,光阴汤汤,不眠不休……

泪水凝结在玉花眼角处,摇摇欲坠。孩子越长越像他,她以为孩子在自己手中,那人总有一天会寻来。

她再笨也嗅出端倪,当年他时常拿回来一些白色小药片,说是维生素,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避孕药。

她离开第二年就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玉花年前查出肺癌晚期,如果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愿,那就是想再见他一面。说说她的恨,说说她的怨。

泪水滚落下来,滑进她的鬓角、白发,眼底一片清亮。远处残阳似血,染红了天际,与晚霞交相辉映,惊艳缠绵。

宛如她和他的初夜。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终是念念不忘。

恨他,至死。

爱他,如初。

作者简介:

当时明月在:喜欢心理学、神秘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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