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传习录》“未发之中”解读

问：“宁静存心时，可为‘未发之中’否？”

先生曰：“今人存心，只定得气。当其宁静时，亦只是气宁静，不可以为‘未发之中’。”

曰：“‘未’便是‘中’，莫亦是求‘中’功夫？”

曰：“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喜静厌动之弊，中间许多病痛，只是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事依旧滋长。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

学生问先生：宁静存心是否是“未发之中”？换成现在的话，禅修静坐是否就是大定？障碍即在于同一个事情，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圣人用词不同。语言既是法器亦是障碍，文字既是般若亦是隔阂。文字文明有两套密码，悟道前是一回事，悟道后又是另一回事。拨开名相差别，找出大同，首先是已经识得了大同。

“未发之中”未即是中，中即是本体，未即是六根之未发。静坐时，去人欲存天理即是大定。动时，去人欲存天理即是大定。静亦禅，动亦禅，无处不禅。静亦道，动亦道，无处不道。只认为静是禅，说明功夫还不到家，还未识的本来面目。先生此段话并非全然否定静中禅，而是对大家对静中禅执着的一种否定。初时，没有静入不了境；没有静收敛不了散乱的心性；没有静，完不成气脉的转化。先生此语只是作为过来人对真禅的解释，也是在达到一定境界后所能掌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