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忆
每到秋天,我总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来,不写出来,总觉得这个秋天少了些什么。
父母的家以前有一所买来很多年的老房子,长久无人居住,存放一些木料或者其他杂物,年久失修。我在外读大学那几年,妈妈在院子里面新种了一棵花椒树,长的十分好,树干直长到低矮的院墙外。等到有年八月刚刚立秋的时分,树上密密的结着被日光晒的发红的花椒。
记得有一天傍晚,我臂弯里挂着一只竹编的小篮子,去帮妈妈摘花椒。妈妈一边开着被雨淋成灰白色的木门,一边说:“听听,秋虫都叫了。”我为着这一句话愣了半天。站在门外听着几只蛐蛐寥落的叫声,心里漫过一阵戏剧中高潮过后的凄清与冷寂,正应着秋天的情绪。
从开着的门看去,院子里长着几棵稀疏的长篙,院墙的一边堆着快要朽了的木料,木料上零星的冒出几朵小蘑菇。一派清冷的迹象。
妈妈有事出去,留我在院子里站在堆放的木料上慢慢的摘着。花椒多刺,我小心的一点点摘着。夕阳从围墙上照下来,在斑驳的白墙上,投下花椒叶的影子,圆圆的十分可爱,我看的十分入迷。一边看一边想起上初中的时候运动会时学姐们办宣传报,报纸的两头是好看的手工制作的叶子样的图案,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去请教她们,说是把花椒叶铺在白纸上,再把黑墨水用浇水的喷壶喷在上面,再拿掉叶子就行了。想想觉得那时的学姐们真是心灵手巧。
那天没有摘完,第二天接着去。这次摘长在院子外的那些,枝叶又高又长,我搬了个小凳子慢慢摘。邻家的叔叔阿姨看见了,便跟我打招呼,有时候没事做的老奶奶也来帮我,好不热闹。
中午时分我满载而归,手上黑黑的全是花椒油,闻一下,麻香扑鼻。古书上的“椒房”中的“椒”自然不是这个花椒,可我觉得这种香要更好。后来妈妈用摘来的花椒泡了杏仁,很好吃,据说还有药用功效。放在一个大玻璃瓶里,红白相印……
旧时记忆里的老房子早已推倒了,重建了一栋六层的楼房,那些记忆中的木门长蒿小蘑菇还有带刺的花椒树,也都不复存在。我只能感叹,不只在城市里找不到关于田园的迹象,在小小的镇子上也是楼房林立,少见庭院了。
我和先生现在的家正在一座小山的旁边,刚入立秋,经年出现在记忆里的秋虫不甘寂寞,在我的窗外伺夜叫个不停,叫我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