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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很是懊恼,心说“女人真是麻烦!”

2022-09-27  本文已影响0人  白兆山

《樱花季的爱情》(原创长篇)

四 演戏

一个夏日,在下午放学之后,苏茜,我,张小强,鲁飞,还有其他两个小伙伴,一起来到余小兵家里玩。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学生一放学就被早早等在学校门口的家长接回家去,害怕被街上拐卖儿童的坏人带走。那时人们都在为建设社会主义、实现四个现代化、早日赶超英美、奔向共产主义而奋斗着。

在看了无数遍动画片《大闹天宫》和《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我们决定自己排演电影里的情节。苏茜理所当然地饰演白骨精,小兵扮演猪八戒,小强扮演孙悟空,我扮演唐僧。我从来都是一脸严肃,像我的父亲,似乎一辈子就没见他笑过。

各角色分配停当,我们马上在小兵家前面的院子里,开始排演节目。从一开始,演出就很不顺利,饰演孙大圣的张小强过于兴奋,挥舞着金箍棒------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在院子里敲打不停。

忽然,耳边传来鸡咯咯的惊恐万状的叫声,紧接着,看见几只鸡激烈地扑腾着翅膀,向四面八方飞跳而去。原来,张小强一棍捅破了鸡笼。这一下我们都傻眼了,小兵却说没事。也难怪,他妈最宠爱他了,不会为这点事情惩罚他的。

演出接着进行。到了二打白骨精那一段,小强一棍下去,白骨精应该就地一滚,躲开去。可是,万事就坏在这可是上,小强下棍太快太实在,苏茜滚得稍慢,刹那间,那木棍结结实实地重重落在她的额头上------幸亏是木棍,而不是真正的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事后我这样想。

接下来的事大家可以预料:苏茜一怔,有那么几秒钟,然后是响彻云霄的哭叫声,她手捂着头部,坐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从她手指间渗出,混合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最后滴到她的雪白的裙子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人流血,心中害怕极了。以前我倒也见过鲜血,是在父亲杀鸡的时候,我帮忙捉住鸡的双脚。有一次没抓紧,割破喉管的鸡拼死挣扎逃脱了,流淌着血,满院子跑,好半天才气绝身亡,最后倒在地上,还抽搐好一会,满地暗红色的血,吓得我够呛。

大家手忙脚乱,急急忙忙地叫了小兵的家人,一起将苏茜送进医院,缝针、包扎伤口,打了防破伤风的针,然后我们作鸟兽散。学校老师和家长轮番对我们进行批评教育,或屁股或脑袋挨了不少父母的巴掌。

父亲带我去苏老师家,登门道歉。苏老师笑笑说,没事,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嘛。慕容老师很是心疼女儿,看到我一脸诚恳、愁苦的样子,马上安慰我说没事,以后别干啥事就好。苏茜也是安慰说,一点都不疼了。

挨打倒是没什么,对我来说家常便饭似的。关键问题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排演电影的失败,使得苏茜额头上留下一个永久的伤疤,她要用长长的刘海才能遮住。这场悲剧,更是彻底断送了几个十岁少年对电影艺术梦想的追求。

多少年以后,我已经参加工作了,一次公司组织去北戴河玩。夏天的晚上,同事们都坐在大海边的沙滩上,头顶是满天的星星,耳边是大海永不停歇的波涛声,微带腥味的海风吹在脸上、身上,惬意极了。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儿时的梦想,便提议大伙演电影。经过热烈的讨论后,大家锁定演出《红高粱》片段,向经典致敬。然后是角色分配,愿意演“我爷爷”的大有人在。可是,漂亮的女同事不少,却没人愿意演“我奶奶”,都宁可饰演没有任何台词、只需直挺挺拄着的高粱。

难道她们是怕假戏真做,被“我爷爷”给糟蹋了?

看样子,艺术是需要献身精神的。

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遥远而神秘,我想起了苏茜,想起了她额前的刘海。可爱的女孩,你在哪里呢?是谁为你做的嫁衣?是谁盘起你的长发?那幸运的人看到那额上浅浅的疤痕,会问是怎么回事吗?会作何感想呢?

我看看ICU病房里正躺在病床上的冯博士,突然产生一股冲动,想走过去,趁她熟睡之际,揭开覆盖她额头上的几绺头发,看看那里是否有那疤痕。转念一想,这样做太过唐突,太不礼貌,便作罢了。

一次,我坐在她病床边,陪她聊天,又想起此事,便假装随意地说:“冯博士,你的额头很美,像希腊女神。”

“是吗?谢谢你的赞美。无事献殷勤,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她微微一笑,问我,有意无意间,随手撩起额头的一绺头发。

我看清了,她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任何疤痕!

不过我转念一下,这不能说明什么,现代美容医学发达,想去掉一道小小浅浅的疤痕,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一天周末下午,我听人说街西头收废旧物品场的门口,挂着一只死老虎,是一位山里人打死后送来入药用的。那时候人打死老虎可以是英雄,不像现在,要进牢房。

家乡是一个小地方,没有动物园,我从来没有见过老虎,便兴致勃勃地从家出发,准备去看看那只死老虎。当我经过苏茜家门口时,看见她正在院子里玩什么。我和她打招呼,告诉她说我要去看老虎,她说也要去,但是让我等等,因为她有点饿,要自己做个鸡蛋炒饭吃,然后就和我一起去看老虎。

我答应等她,看着她。她先是煎好鸡蛋,盛在小碗里,然后又开始炒饭,当白玉粒似的米饭变得焦黄,她便将鸡蛋放进米饭中,接着炒,最后加了切好的小葱,一点点盐,终于完工。她在盛饭时,问我,“饿不饿,饿的话你也吃一点。”

我说我不饿,口水却差点流出来。

几分钟后,她吃完了,我想着她该和我一起去看老虎了吧。可是,她说要先把碗筷铁锅刷干净,擦干放好,最后还把灶台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又将地扫了一遍,然后出门,锁好门,便和我一起高高兴兴地去看老虎。

等我们兴冲冲地赶到挂老虎的地点,老虎已经无影无踪了。天色已晚,工作人员早就下班,回家吃饭了。

我心里很是懊恼,心说“女人真是麻烦!”害得我没有看成老虎,还饿着肚子。

红颜祸水,一点不假。我在小时候就发现了这条人生的真理,却没能在以后的岁月中记住它。只是记得,当天晚上,我恨恨地决定,要一个星期不理睬苏茜,不和她说话,不找她玩游戏,不看她一眼。

第二天清晨,苏茜上学,经过我家门前,只见她的全身沐浴在古城灿烂的朝阳之中,熠熠发光。她用稚嫩、清脆、甜蜜的声音向我打招呼,声音像穿越亿万年的史前时代的阳光一样,金黄、纯洁而富有无穷的感染力:“兆山,早上好!我们一起上学去吧。”

一瞬间,我就忘记了我昨晚发下的一周不理会她的毒誓,早饭顾不得吃了,背起书包,和她一起,肩并肩,如同两只欢快的小马驹,迎着和暖温馨的春风,沐浴着金色的太阳,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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