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5）

2023-03-10

中年男人一定有帮手来复仇。他是男是女，会讨论什么问题，已经是我们平时谈论最多的话题。但凡有点奇怪的客人，都会先安排给我，也让我的手艺有了进步。古话说“人丑多作怪”，实在是不对，这些人老实本分，把责任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一天来了个和尚。

“和尚？洗剪吹最低消费70。”凯文嘴角一咧，对我说：“希特，你的菜。”

和尚，难道这次是禅宗机锋？我有些哭笑不得。

“阿弥陀佛！我先不理发。”他摆摆手说：“我找个人。”

凯文坏笑一声，说：“理发？你也要有头发啊？想找高人抬杠是不？他，希特，就是你要找的人。”

没等凯文说完，托尼就喝斥了他：“大师面前不得无礼！”

“托尼！果然是你！”和尚欣喜地说。

“操！阿尔巴，你真的出家了啊？”托尼也一脸兴奋。

原来这个和尚是老板以前的酒肉朋友，现在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在个不大不小的寺庙出家。老朋友见面自然说了一堆废话，都是他们年轻时候吃喝嫖赌的趣事。这个和尚也不遮掩，看样子已经有些超凡入圣了。

“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来干啥？”托尼笑着说：“先说了，借钱，我一分钱没有。”

“这次倒真不是借钱，只是昨晚梦到了你。梦里面你头顶光环，庄严无比，给我说了很多东西。但我一起床就忘了。所以专门摸到你这里来请教。”

“操！有屁就放。”

“是这样的。我们那来了个新领导，看我很是不顺眼，找他签字的时候总是拿问题刁难我。我是跟过你混的，辩论功夫自然不在话下，前几次刁难都被我化解了。直到上周，他拿了个外道的理论来让我破解。”

店里没有客人，大家自然是竖着耳朵听。

“他对我说，老外发明了个理论，这个世界没有因果。怎么会没有因果？我说。这很简单，你找个人，然后给他一巴掌，他心里生起恼怒。这就是因果。他反问我，为什么被打巴掌就一定是生气的原因？这是两个独立的事件，只是时间有先后而已。有可能那个人挨了巴掌却不生气，也有可能没挨巴掌却莫名生气啊。”

“嘿嘿，那你给他个大巴掌试试。”托尼笑道。

“我又举个例子，说人饿了要吃饭，吃之前饿，吃了后饱。吃饭是因，涨肚子就是果。你猜他怎么说？”和尚喝了口水接着说：“他说，只是因为吃饭的时间在前，肚子饱的时间在后。我又说，因为胃里面装了饭，所以它向大脑传递了信息，告诉大脑自己饱了。他又反驳，说胃里面进了饭在前，发送信息在后，这是两件先后发生的事，但并不能说明这里面有什么因果关系。说不定有的人得了怪病，没吃饭也觉得饱呢？”

“操！这么能抬杠？那你问他科学知识。”凯文插嘴道。

托尼有些诧异，没想到凯文这个蠢货偶尔能说句靠谱的话。那个方丈的意思是，不能仅根据两件事的时间先后来判断因果联系。好比，农村的公鸡打鸣在前，太阳出来在后，就不能说是因为公鸡打了鸣太阳才会出来。和尚举的例子虽然对，但总是容易找到反例的。如果能用科学研究中的什么定理之类，他应该就说不出话来。

和尚叹了口气说：“我说因为地心引力的存在，物体才会往地上落，而不是漂浮在空中。他说，地心引力只是描述这种现象的一种说辞。因为人们自古以来都是观察到了这个好像恒常不变的规律，所以才总结了这么个学说。其他物理化学什么的，本质上也是描述现象，不是什么因果。有可能哪天大家一起床，发现所有东西都飘在空中，那这地心引力学说自然就会瓦解。打鸣的公鸡自以为发现了太阳升起的原因，其实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