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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爱你的人陪在远方

2017-01-10  本文已影响102人  米饭和鱼

(一)

清晨,远处的太阳可能刚刚升起。

荣安向妻子摆摆手,准备登机。结婚3年,他早已习惯拖着被贴了蜡笔小新的皮箱出门。

看着有些褪了色的图案,不禁想起了8年前。

(二)

那时候的荣安28岁,居住烟台,单身。与人合伙办的公司濒临倒闭,他负责财务,做清算、处理后续事宜。

妻子向溪还是一个未走入社会的黄毛丫头,临近毕业,得到了北京一家出版集团的offer。

一个晚上,写字楼里的人基本都下班了。荣安半躺着靠在办公椅上,盯着桌上的一份文件发呆。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向溪。

“下周就要到单位报道了,我在去北京的火车上”

“注意安全,工作顺利。”  出生于贫困的农民家庭,多年的自立自强练得荣安心思沉稳,不苟言笑,不会和人多说话。

“票买晚了,硬座好不舒服,呜呜”

看着手机页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荣安没有回复。

“你怎么没问我下周才上班,我为什么提前好几天赶在晚上过去呢?” 向溪问。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刚帮我找到了一个房子,房东说要从明天开始算房租,所以我就过去啦,哈哈哈~~”

荣安习惯了向溪这样说话,单纯可爱的样子像他心里的一道暖流,但他还是淡淡的说了句:“那就注意安全,看好财物。”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向溪没有回复他,按照平常,她一定会秒回道 :“嗯嗯嗯,我知道啦。”

荣安竟也不太习惯,偶尔看看,感觉向溪还有话要说。

“正在输入”出现了,他习惯这样的场景,习惯了她的主动。

“荣安,你觉得,我们可以成为男女朋友吗?”

这一刻,那个大半年前在公司行政实习的向溪出现在眼前,因为开错几万的发票说着以后一点点还的向溪出现眼前。

几个月的相处,他是过来人,也看得出向溪的心意。

他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了,回复到:“先好好休息,等你安顿好了再说。”

“你知道我喜欢你,告诉我个答案就好了。” 依旧是向溪的秒回。

荣安此时,冷静的外表下有颗浮起来的心,看着窗外灯火辉煌,好似家家温暖,他有些羡慕。

“公司破产,我有外债。”  荣安回复。

“我家境一般,咱们算门当户对,而且钱没了可以赚啊,我在北京,你混不下去了来投奔我呗~”

每当向溪这样和他开玩笑,他还是会在心里微笑一下 ,而现在,他有些沉重的回复到:“我还没想好以后去哪里,也照顾不了你。”

“安哥,直接告诉我结果就行,按照你心里的想法。”

荣安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想,”

“好。”

(三)

荣安拿出钥匙,打开了右手边第二个抽屉。

他和前女友的照片,拍摄在3年前,在烟台的海边。

他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便在当地工作,供得起生活,但在结婚的开销面前,还是过于拮据。

“安子,分手吧,我等不下去了。” 这句话像根刺,多年来一直插在荣安的心口。

内心的不甘被激发出来,荣安才开始了创业之路。

而如今,几年赚的钱都在循环复投,公司因管理不佳而破产,身负外债的他,甚至还不如当时。

脑子里浮现了向溪善良的面孔。

多年一人打拼,不知在办公室凑活了多少晚,也记不得吃了多少泡面,对向溪这个姑娘有好感之余,他还有点自私的想法:

想早点有个家。

“好。”

一个字,一个标点,算是他的答复了。

(四)

火车上,向溪早就开始激动了,看到答案后反而镇定了些。

脸红扑扑的靠在车窗上,在周围的呼噜声中安稳入眠。

第一份正式工作开始,第一份恋爱开始,向溪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六点多出门,九点多回家。

早晨8点多的时候,会给荣安发一条提醒吃早餐的消息,会把工作中遇到的事情讲给他,会在洗澡的时候也拿着手机......

荣安偶尔会回复,大多是“好”和“嗯”,唯有晚安必回,而且比较及时。向溪在收到“晚安”后才会踏实入睡,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人的默契。

异地恋辛苦,但恋爱后的向溪不喜欢视频,也不喜欢电话,她有些害怕,平时叽叽喳喳的她,会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荣安虽然回复的很少,但在空闲时间,也会翻着俩人的聊天记录。

打开日历,在向溪生日的那一天,标注了:天使的诞生。

也许对于荣安来说,在生活的压力和内心的苦闷中,向溪就像是他的天使。在他冷酷的外表下,开始激荡起笑意。

(五)

向溪每天都在努力的工作,荣安在项目解除和后期处理中与过去告别。

他们的爱情在她的善解人意和他的沉稳用心中平静的进行着。

荣安年龄较大,感情观已经成熟,而向溪大抵还处于小姑娘的状态,有时也会比较苦闷。

比如她在询问荣安的工作时,是冷冰冰的“不需要你来管”;比如在偶尔抱怨工作时,是冷冰冰的“你要坚强”;比如在加班打不到车撒娇时,是冷冰冰的“那就等等吧”......

她深爱着那个穿过手机背后的男人,也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偷偷的抹着眼泪。

荣安也许是猜得到的。但事业的挫败、负债的压力、未来的规划没有办法让他有兴致来认真的哄着一个姑娘。

诚然,他的心理年龄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成熟。

但是,在多少个夜晚灯火中,他也总是想象着,向溪是家中的那位女主人。

希望这一天不太远,是他对俩人最大的心理安慰。

(六)

他们要见面了,公司清算完毕,也退了租。荣安准备先去看看向溪,然后到深圳亲戚的单位上班。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去亲戚那里,是想着先攒够钱把外债还上。

向溪听了,兴奋的不知所以。以素颜为傲的她,学会了描眉、涂眼线、画口红。

周六的中午,向溪痴痴的在火车站等着,戴了一条红色围巾。

这是他们恋爱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幻想过无数次拥抱和牵手的桥段,但她的心总是跳个不停,难掩的紧张和羞涩。

荣安出来了,习惯性快速的脚步,却沉稳有余。高挑的身材,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

“安哥” ,向溪假装平静的叫着。

荣安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红晕的姑娘,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我们去哪里?” 一向开朗的向溪喏喏的问道。

“你想去哪里?” 荣安凝视着她回复。

“我不知道啊。”

荣安此刻觉得这姑娘有些傻气,不过他喜欢这样的真实。“先去你住的地方吧,我看看,然后吃个饭,我晚上就走。” 荣安说到。

“你晚上就走啊,怎么不告诉我,那你是回青岛还是直接去深圳?”

“你也没问啊,我先去深圳看看,定下来就让朋友把行李邮过去。”

“哦”,向溪还没走出他今晚就走的失望劲。

“傻丫头,去你那需不需要打个车啊,咋俩就这么腿儿着过去呗。”

向溪懵了一下,恋爱以来,荣安从没用这么轻松的口气和她说过话,她觉得他也不那么冷酷了,倒像是一个大男孩。

他们打了车,到了向溪的住处。

(七)

向溪工作在北五环,本就离郊区很近,住的地方自然比较偏。

一个灰色的自建楼,顺着较暗的楼梯上到二层,跨过一堆鞋和附着油渍的简易灶台,向溪的屋子在最里面。一张床、一个书桌,不到十平米的小屋。

荣安知道北漂辛苦,也了解这是生活的常态,但是他看着这个水灵灵的姑娘,这个爱着他、为他倾心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着给她好的生活,此时此刻,特别想。

向溪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啦,这里很好啊,每天坐公交一个多小时就到单位了,而且还独立卫浴,一个月700块钱,很划算啊。”

“每个月工资多少?” 荣安先坐下来,伸手示意她过到身边。

“3500,到手不到3000吧,我还能剩下好多呢。” 向溪乐观的说到。

“嗯” 。荣安再一次一个字的回应。

他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好多次,要给向溪好的生活,但不知怎的,却从来说不出口。

他们在房间里说了好多话,这一次,荣安说的多。他说了自己这几年的创业,说了和前女友的故事。说了很多。

天黑了,他们一起吃个饭后,就去了火车站。

(八)

这是这对情侣的第一次分别。

荣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进了候车室。

沉默了几分钟,向溪没忍住哭泣,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行走在茫茫的人海中。

她从不怕分别,他担心荣安的工作,惦记荣安的心情,即使荣安处事成熟,她也希望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可以一切顺心。

自然,她也介意为什么荣安没给她过承诺;在分别时为什么没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工作上,为什么要选择深圳而不是北京......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再在一起,她不知道。

在爱情中,她还是一个十分稚嫩的姑娘。

火车开动了。荣安拿出手机,看着不到5位数的银行卡余额和记事本记下的二十几万债务账单,想着过了年就29岁的“高龄”;那个清秀的脸庞又出现在眼前,这回多的是那个脏乱的自建楼和破旧的屋子。

他的坚定中多了点犹豫,想着要不要在对她伤害最低的时候提出分手。

突然间,他明白了,一向果断的他终是表面的,许是心底的犹豫才造成了他现在的状态,许是犹豫让他一直不知如何对待爱情。

他自己,大抵也是不成熟的。

(九)

荣安任职在亲戚的公司,月薪8k。他没有和向溪提分手,原因很简单,舍不得。

他会每个月给向溪打过去1千块钱,让她租个好房子,起初向溪不要,但终是他态度强硬,扭过了她。

向溪工作了一段时间,身上小女生的稚嫩在慢慢褪去,但仍保留爱情中最真实的样子,会给荣安买很多玩偶,从哆啦A梦到蜡笔小新,她说,要让他真正开心,像个大孩子一样。

时间平静的流逝着,相爱的人也会因对方的情绪所改变,荣安的皱眉在渐渐打开,偶尔还会敷着向溪给买的面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就这样平和的,他们走过了一段时间。

(十)

遇到了荣安曾经的那个问题:结婚。

他们有些清楚又有些模糊的谈论着这个问题,没有房子、经济条件差,便一时半会结不了婚。

荣安此时的信心足了些,但他还是不会给向溪承诺。

一次在朋友的婚宴上,向溪喝多了。和荣安相处着一年多的时间,太多的人问及她的婚事,尤其是父母,父母催着见他、亲戚催着见他,当然,他们都不知快30岁的荣安还不是个“实在意义”上可以依靠的男人。

向溪还没有真正理解感情的内涵,她爱着也怕着,看着别人结婚也虚荣着。

酒醉,被闺蜜扶到了家里。

那天晚上,荣安的几个电话都是未接,这在他们恋爱中还是第一次,荣安委托朋友到向溪的住处去看,没有人。

他在理智范围内的着急,不再打过去电话。后来闺蜜回了过来,告诉他情况,让他不要担心。

撂下电话的荣安,生气了。他想象着向溪喝多的动作神态,这是他最厌烦的。

第二天向溪醒酒后,伤心已过大半。

这也许是每个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犯的错误,夸大恋爱的形式,患得患失,在感情中不够保持理智和独立。

她拨通了荣安的电话。换来的是嘟嘟的挂机声。

“我短时间内不想理你,你好好想想吧。” 荣安的一条短信。

“为什么?”

“我不喜欢女孩子喝酒。”荣安回复。

“不问问我原因么?” 向溪夹杂着委屈和气愤的问道。

“不需要,你先休息吧。”

向溪静静的看着手机,没哭。

(十一)

没有晚安的夜,向溪独自入睡。

第二天工作的时候,妈妈发过来一条手机短信:姑娘,忙么?

平时向溪和家里联系基本都是微信或QQ,一种母女感应之间的不好预感,她拨回了电话。

“妈妈,怎么了?” 向溪紧张的问道。

“向溪,向溪,”妈妈断断续续的哭声,“怎么了,妈妈你别哭嘛,我在呢。” 向溪忍着担心的哭声。

“你爸爸买彩票买疯了,借了高利贷,还偷偷把房子抵押了,现在还不上,人家天天来闹。” 向溪的妈妈断断续续的说着。

向溪早已习惯了父亲的不务正业,小时候便见着他经常打母亲,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母亲接到北京,过上好点的生活。

听着电话那头的诉说,她的脑子里,既不是对父亲的仇恨,也不是对筹钱的担忧,而是在一次次催债的过程中,母亲无助的神情和害怕的心。

向溪缓了一下情绪,对妈妈说 “妈妈别害怕,我晚上就到家。”

回家的火车上,向溪止不住的泪,她发了一条微信给荣安:“安哥,你在干嘛?”

没有回复。

晚饭的时间快到了,对面的阿姨细心的喂着小孙女吃东西,向溪痴痴的看着,多年家庭的不合,她的内心也渴望一个温暖的家。

“我们分手吧。” 向溪对荣安打出了这几个字。

刚才那条是荣安在开会没看到,这一条他看见了。他认为这是向溪耍小脾气,便还是那一个字的回答:好。

向溪的心冰冷着,一个“好” 字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个“好”字又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这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十二)

向溪回到家,跟单位提出了辞职,陪着妈妈卖掉了家里的房子,搬到了之前经营的食杂店中住。

父亲说是要去南方打工,扔下了她俩便走了。

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向溪知道了有外债是如此有压力的事情,她的眼里除了妈妈和找工作,便没有了感情的太多地位。

而远在深圳的荣安,不知这他想象的“小脾气发作” 怎就成了真,在多个没有小丫头吵着闹着要发亲吻表情的夜晚,看着满桌子的卡通玩偶,竟也泣不成声。

(十三)

时间平静的流逝着,像蜘蛛结网一般。

荣安没有选择再创业,他绕过了自己的缺点,在财务专业上发挥特长,虽然在公司的工资只是一万五左右,但是他在多家会计机构兼职,生活条件渐渐好了起来。重要是明白了如何在坚守责任中,能很好的处理情绪和压力。

向溪家的债在慢慢的还着,父亲偶尔会打钱回来。母亲经营着小店,向溪在当地的门户网站做编辑,不忙的时候,会在网站上连载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她文笔自然,被推荐到了首页的“人物成长专栏”。

她不知道,其中有一位粉丝,是荣安。

荣安一直有看网文的习惯,向溪发文的网站,便是他推荐的。

他也不追着看,只是偶尔看更新,首页的也自然注意的到。

写的很朴实,他心里想到。

突然有一天,向溪更新到了他和荣安的故事,这让荣安大为一震,发生不久前的故事,丝毫不差,只是家中的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连忙去仔细看看作者的名字,内心的波澜泛起,四个字:吾愿安好。

在那一个“好”字结束后的几天时间,向溪换了电话与荣安断了联系。荣安打到单位知道她辞职,只觉得是这姑娘过于倔强。他当时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想到去接触向溪的朋友。

不过,他终是不易陷在感情中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而现在,他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吾愿安好”四个字扎在心间,他想到了火车站向溪的无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向溪会和他说自己缺乏安全感。。

(十四)

加了向溪的好友,荣安发过去一条私信,信文大致是:

吾愿安好女士你好,看了你的文章我们非常感动,你的文笔自然细腻,很适合我们杂志风格,不知是否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我们将往期的杂志邮递给你,以便您思考我们是否可以达成相应的合作。

几天后,向溪的回信传来,看着熟悉的名字和向溪曾经偶尔提及的大致地点,荣安穿上了黑色的呢子大衣,向机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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