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木讷的人——无预
跋
我是个木讷的人。严格来说要加个时间状语,我现在是个木讷的人。因为读小学时,我是学校讲故事小组的组长,这说明我曾经应该很会说话,而不是一直就是木讷的人。
那么,什么时候变得木讷呢?我想这或许也遵守了能量守恒定律吧,那时说话的人少,我的话就多;后来说话的人慢慢多了,我的话就慢慢少了;周围喧嚣了,我也就木讷了。
曾经我为自己的木讷害羞过,不期然在书里看到这么一句话,“子曰:刚、毅、木、讷近仁”,心里也就释然了。
木讷不是哑巴,所以话还是要说的;木讷也不是结巴,所以我还是能把话说圆溜的。只不过根据木讷的定义,大家多说的我就少说或不说;漂亮的话、宏大的话、不懂的话、别人的话、废话假话我不说。
因为木讷,所以我吐字锱铢必究。
因为木讷,所以我省去说话的时间来思考。
因为木讷,所以我更多时候用眼睛代替嘴巴。
因为木讷,所以我更多地用耳朵去听各种声音。
因为木讷,所以我懒着跟人争辩。
因为木讷,所以我不得不诚实,不然要吃木讷的亏。
因为木讷,所以我永远年轻。这倒不一定是事实,但我喜爱的黄庭坚 在《古意赠郑彦能八音歌》里说了:“木讷赤子心,百巧令人老”,我便也信了。
因为木讷,所以我写诗。若写大块文章,那就有故意木讷的嫌疑。
也许有人会说:不对!写诗是伶俐人的事业;写诗是有路数的,不是迟钝笨拙所能够弄明白的。好吧,也许是?毕竟诗有时会被有些人当成工具,当然不是木讷者所善于为之。但也许不是!因为诗的本质是灵。而灵本木讷,谁见过灵喋喋不休?!
我听有人说过:“诗,多半是‘无可如何之遇’中生长出来,是不敢言,不忍言,不能已于言,可以称为最后的语言。”诚然!诗是木讷人最合适的语言。
写到这里,不知道诸位发现没?我好像偷换了一点点概念,孔老夫子说的是“木、讷近仁”,我却一直在说木讷的人。其实差别也不大,关键看你爱不爱?若能“中心欣然爱人也”,管它是木、讷还是木讷,已经是仁了!
作为跋我就写这么多,也只能写这么多,有些吞吞吐吐,到底还是木讷。但假如我这篇“郢书”里,“燕说”有“举烛”二字,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无预辛丑秋分于岭东汕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