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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一数我的老人缘

2017-05-17  本文已影响121人  后窗
数一数我的老人缘

在我出生的前一天爷爷就离开了人世,我因此失去了与爷爷一起生活的机会;后来奶奶带着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离开了农村,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中,没有爷爷奶奶的疼爱与陪伴。姥姥姥爷是辽宁人,离我家有千里之遥,只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姥姥长得慈眉善目,在家里呆了没多久就要动身回家,临走时给了我两元钱。在那个一毛钱能买三根冰棍的年代,这无疑是个大红包,那是姥姥留给我最深也是最后的印象;姥爷对于我,似乎只是长辈里的一个称谓。

在我生命的前三十年里,我似乎没有太深的老人缘。既没有受到过老人的教诲,也没有享受过老人的宠爱,心中对老人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尊重与期许。

真正与老人结缘是我只身来上海求学以后。

与导师章培恒先生的相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

跟随先生学习的最初时段,无知者无畏,和他交谈亲切自然,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在后来听课与撰写毕业论文的过程中,逐渐感受到了先生的威严。往往读了几个星期的书,站在章先生面前,也禁不住他的连续几问。他的问题简洁而犀利,每次回答不出时,心里既难过又难堪,自觉浅陋得无地自容,愧对先生的悉心栽培。几次受挫之后,便怕见先生。我曾自称,章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怕的人,不是怕生活中的先生,而是怕先生问及我的读书学问。其时,先生已逾古稀之年,并身患癌症。无数次想去探望,却每每被心中这一“怕”字阻隔,迟迟不敢登门。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不允许我们拖延的。

毕业两年后的一天,听闻先生因病离世的消息,难掩心中的悲痛与遗憾。三年读研的生活里,虽然与先生见面的机会不多,然而他却在默默地关心着我的学业。当时,我是古代文学研究中心唯一的俄语生,研究方向又是少人问津的先秦文学。为了让我顺利完成专业外语这门必修课,章先生自己出资为我从外语系请了一位俄语老师专门为我讲了一个学期的俄语课;为了让我和小师妹学习《楚辞》这门必修课,章先生又从浙师大请来了楚辞专家黄灵庚先生给我们上课,也因此,我和黄老师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每次到金华,我都要去拜见黄老师,表达我对他的感恩之情。

身为章先生的关门弟子,我感到无比幸运,除了努力工作、勤于读书、不断进取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可以回报恩师的方式。章先生是第一位与我结缘的老人,他是我学业上的引路人,对先生的感激一直深藏于心。此种缘分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与垂怜,我会用一生去铭记、去珍惜。

研究生毕业后正赶上就业难,对于一个没有上海户口的大龄女研究生来说,要想顺利就业真是难上加难。经过不断碰壁不断尝试,不断失败不断站起的反复过程,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教师工作。一个人打拼的日子固然艰辛,但总是能遇到善良的贵人。当我在徐汇区教师公寓“安营扎寨”时,我已经是徐教院附中的一名语文教师了。教师公寓里住着徐汇区年轻的女教师们,都没有成家,可以称之为“待字闺中”。在上海有了喜欢的新工作,我踌躇满志,努力不辍。能住进不用交多少租金的公寓里,漂泊异乡的我更是喜出望外,自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新家一样,精心呵护。

就在这里,我认识了季叔叔。一位淳朴善良,慈祥和气的江苏籍老人。

季叔叔与我父母年龄相仿,刚来的那一天我搬了许多东西,叔叔见我搬起来颇为艰难,就热情地帮我一起搬。认识之后,我总是亲切地喊他季叔叔。季叔叔见我每天下班都很晚,便承担了为我做晚饭的任务。每月我会给他一些钱,没有定数,他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看待。晚饭一做就是三年,季叔叔就像我的老爸,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当我要搬离教师公寓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为这件事还反反复复唠叨了很久。季叔叔,如同所有的老爸一样,阻止不了女儿要离家的脚步。现在,我已为人妻、为人母,再不能每天下班陪他吃饭,但隔一段时间会给他打电话,陪他聊聊天。叔叔的亲人都在国外,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启东乡下生活。我们都劝他去新加坡与妻子女儿团聚,可老人家就是不听,说在自己家里自在。我知道,老人的想法总是难以改变的。与其和他争辩得面红耳赤,不如让他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安度晚年。

第三位与我结缘的老人是我的“妈妈”。之所以加上引号是因为这里的妈妈,在普通话里是“婆婆”之意,就是老公的妈妈。在我自己家里,我管“妈妈”叫“娘”。结婚以后,我和老公约定:叫我妈妈为“咱娘”,叫我爸爸为“咱爸”,叫他妈妈为“咱妈”,这样就把三位老人很好地进行了区分,不会产生歧义。

妈妈是一位开明、大度、慈祥、和善的老人。在生活中,能遇上这样一位婆婆是我的幸运。我从一开始就把婆婆当成自己的妈妈,她也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每天妈妈都会为我们准备好早餐,吃过早饭就回去菜场买菜,蔬菜水果天天不断。回到家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一日三餐准备得认真仔细,一点儿也不马虎。我喜欢陪妈妈一起逛街,妈妈能喜欢上一件东西并同意买下来,是我最高兴的事;只是妈妈节俭惯了,很多时候,都是只看不买。在看电视上,我和妈妈是志趣相投的人。只是因为要工作,我不能天天陪妈妈看电视剧,偶尔看一看,我就很知足了;毕竟年轻人要以工作为重。

说到工作,我的第四个老人缘就来了。若不是找到老公换了工作,我和这位老人就不会有这样深的缘分。是这份工作让我与范老师结缘。范老师是《语文学习》的资深前辈,一位幽默风趣、和善睿智的老人家。来到《语文学习》编辑部,我们认识了范老师。初次的印象就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在他面前,没有陌生带来的紧张不安。他主动做自我介绍,热情地询问我们是否适应新的工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说。进来不久的一次聚餐中,我们见识了范老师的学识才华,餐桌上的一首七绝让我们佩服不已。接下来的日子里,范老师就像我们的爷爷,关心提携着我们几个年轻人。写了编后,我们等着范老师来把关;有了好消息,我们一定要告诉范老师与我们分享;有好吃的,我们要留一份给范老师品尝;有了困难疑问,我们等待范老师帮我们解决……范老师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是我们的顶梁柱,几天看不见范老师来编辑部,我们就开始念叨:范老师,怎么还不来啊?今天范老师来了,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他一进来,我们一起回头,笑吟吟地说:“范老师好!”范老师依然是满脸笑容:“今天好,回头率百分之百。”范老师思维敏捷,话语幽默,很多话一说出来就会让我们办公室里充满欢声笑语。

第五个老人缘缘于我负责的“名师”栏目。来编辑部上班的第一天,主编便给我分派了栏目,其中“名师”栏目是需要约稿的,从来没有离开三尺讲台的我不禁暗自叫苦。除了学生、老师和几位朋友,我的交际圈比较狭窄,视野也很有限,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循环往复,我去哪里寻找名师呢?

主编看出了我的苦衷,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个信封,告诉我,这是上海复旦附中张大文老师的文章,可以发表在第9期的“名师”栏目。拿到信封,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拿出厚厚的一叠文稿,工工整整的书写体,让我顿时心生敬佩,同时也能猜到这位老师一定是位年长者。一口气读完这篇文章,深深地折服于张老师对语文教育的热忱,语文教育思想和对文本精细独到的解读。

目测一下这篇文章大约有一万七千多字,而这个栏目栏目只能容纳五千字左右。这个字数的硬件限制让我犯难的同时也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毫不犹豫地把文稿放在包里,决定用一个周末的时间来做好这件事。为了更好地理解张老师这篇文章的内涵和精髓,我把文章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进电脑的文档里,边打字边思考,哪些内容必须保留,哪些内容可以删除,哪些内容需要改写。两天以后,我将文章删减完毕,自我感觉不错,但没经作者认可的改稿都是不合格的。杂志付梓以后,我随时等待着张老师的反馈。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张老师的短信,他用无比精炼无限褒扬的语言表达了他对这篇文章删改的满意之情以后,我的心终于回到了原位。张老师的肯定让我对崭新的编辑工作充满了信心。如今,我在编辑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三年多,专业能力在不断提升,这种提升的第一步就有张老师对我的鼓励与支持。

2015年12月,在张大文从教五十五周年的教育思想研讨会上,我终于见到了敬仰已久的大文老师,他虽已满头银发,却是精神矍铄,谈起语文,更是激情满满,神采飞扬。张老师于我,亦师亦友,在交往中给了我向他学习的机会,他的认真、执着、真诚总是感动着我、激励着我,让我体会到什么才是对语文的真正热爱,什么才是对学生的真正负责。

家有一老,犹有一宝。这句老话说得一点没错。我喜欢和老人在一起生活、聊天,他们丰富阅历是我们学习的宝藏,慈祥的笑容像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心田,点点滴滴的关爱让我们感受着贴心的幸福。

我衷心地希望,这些亲切慈祥的老人们能够健康快乐地过好每一天,享受安宁悠闲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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