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旺与考试｜短片小说｜梦境文学｜鬼少箫笛著
他是一位伟大的美食家，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对美食的挑剔让他这个没有太多技能的人，变成了闻名于贵族圈子的美食领导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号，他只闻名于一小部分人，他喜爱在名流望族之间，那些人能给他丰盛的回报。
他就是高旺，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他的确旺起来了。
“我没读过大学，但是我比许多大学毕业的人，赚得还要多，事实上他们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他对自己的徒弟说。
徒弟问：“师傅，您这么厉害，能教教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吗？”
高旺说：“我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在中学的时候我就如何如何了，学习让我学会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努力和坚持，时刻保持挑剔的内心。我的挑剔，让食物变得更加美味，我的挑剔，满足了贵族的味蕾，只有为他们好好地服务，那么我就能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师傅，您觉得我做的饭菜怎么样？”
“就你这个半出家的雏，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瞧瞧你做的饭菜，就你这道菜，这不要的菜叶子你放进碗里面干什么？”
“师傅，我是为了装饰，这样这道菜才好看。”
“好看的办法多了去了，又何必把不能吃的东西放到碗里面，做美食最忌讳的是碗里面有不能吃的。再看看这道‘天地初开’，一大堆菜混在一起焖的，上面看起来一堆浆糊，这让人怎么会有胃口？”
“师傅，我用了淀粉，您说淀粉能够保留味道。”
“的确，淀粉可以保留味道，把味道留在菜的表面，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你这道菜的美观不够，看起来像一坨屎。这道‘凤压龙’，分量太多了，你让客人吃那么多肉，那些贵妇长胖了还敢来我们这儿点餐吗？”
“看起来我一事无成啊。”
“你别那么沮丧！万事开头难，没有什么事一开始就能做好的，师傅我也是练了无数次，不知道做错了多少道菜，丢了多少食材才有今天的成就啊。你要多加练习，熟练起来，懂得了食材的真谛就得到了大道。”
“师傅，我想了一下，可能我还是不太适合干厨师这个行业。”
“哦，你可不要这样说，没有谁天生就会某一样技能的。”
“不，我不行，我觉得我还年轻，我可能适合其他工作。”
“你要放弃吗？”
“是的，我想在其他方面试一试。”
“你可不要做傻事！”
“师傅，我不会做傻事！”
“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
“你又能去哪里？你又如何生存？”
“我可以去做小工。”
“洗碗工人吗？”
“有何不可？”
“哈哈，现在洗碗已经用机器了，为什么要用你这么贵的人力呢？”
“那我不要钱总行了吧，包吃包住总可以吧？”
“你吃的饭住的地方，不花钱吗？”
“能花多少钱！”
“你说得好像吃饭睡觉比电费便宜一样。”
“难道不是吗？”
“你现在才多少岁啊！”
“我都23岁了，我看了书，说几百年前，23岁已经成家立业了！”
“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是骗人的！”
“要是连书都不相信了，还能相信什么？”
高旺一下子没被气住，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
“你还有两年就要考试了，你还有什么技能吗？”
“我可以慢慢学习，还有两年的时间呢，早晚能够学会。”
“你连做个饭菜都不会，还能学其他技能？”
“做饭菜不是我擅长的，我要去找我擅长做的事情。”
“随你吧。”
夜晚，高旺喝着闷酒，他越喝越闷，于是去整了只鸡，打了通电话，叫上了一位朋友陪他。
朋友来到他的饭店，说：“怎么一个人喝起了闷酒，有啥不开心的事情说说。”
“还不是我那不中用的徒弟。”
“年轻人做不好事情是正常的，你这么较真干嘛，离考试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学习嘛。”
“关键是这小子不愿意学啊。”
“那可不能够，必须学！教不严，师之惰！”
“呵，我哪里是懒惰，他不想跟我了。”
朋友一口酒喷了出来：“靠，这小子活腻歪了？”
“可不是嘛。”
“这好不容易上手了，就算去学别的，也来不及了，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
“对啊，看来啊，没救了。”
“这我可要说你的不是了，徒弟教成这样，你有责任啊！”
“我知道，我责任大了去了。”
“你怎么跟他父母交代啊！”
“打住，当初是他们要我教的，现在是他不愿意学的，跟我没啥关系。”
“那是，的确跟你没啥关系，但要是考试不过，他父母没了孩子，还不找你麻烦？”
“那才是我担心的，要是闹起来，我的未来就完了。”
“可不是嘛，现在你得想个主意。”
“我要是有主意，就不会在这儿喝闷酒了。”
“那行，我给你想个主意。”
“哦，你已经有主意了？”
“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谁，我的主意多了去了。”
“以前我还以为你只是嘴皮子痒痒，喜欢胡说八道，关键时候，还是有点作用嘛。”
“嘿，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经过这一遭的人，死里逃生，能没点手段吗？”
“你说说你的手段，帮我度过这一劫。”
“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是徒弟自己不愿意学，你如果做个局外人，他考试失败了，他的父母绝对找你麻烦！”
“这个不用你来说，我也能想到。”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父母认命，或者徒弟继续跟你学习，考试过关。”
“这不是，徒弟不愿意跟我了嘛！”
“嘿，你这个死脑筋，他今天不愿意，明天呢？明天不愿意，后天呢？会不会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后悔了呢？”
“那倒也是，那我应该咋办？”
“这件事情，你要尽快跟他父母说说，有说吗？”
“还没有，这不是没主意嘛。”
“嘿，现在有主意了，你只管跟他父母说去，这件事情就跟你没关系了，要是那小子一意孤行，到时候考试失败了，他父母也怪不了你。”
“我看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干了。”
“你现在别喝酒了，这是要命的事情，快点打电话吧！”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高旺拨通了徒弟父母的电话。
对面传来慵懒的声音，高旺把事情说了一遍，对方慌张地说：“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不学了？”
“年轻人嘛，总想着出去闯荡，这考试也没几年了，他这样不行，要闯荡也要先把手艺学会了，通过考试才好，考试以后，有的是时间逍遥。”
“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反正电话也打不通。”
“这件事情给你惹麻烦了，你一定不要怪他啊。”
“我不怪他，希望你们出面，说服他，继续跟我学习手艺，要是这样混下去，考试没过，那可……”
“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对啊，你们也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没了，唉……”
“谢谢你了，我会和孩子他爸说的，让他好好教训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你们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啦，我等着他回来。”
挂断电话，朋友说：“瞧瞧，这件事情办成了，你就等着他回来吧。”
“我觉得他是不会回来了，这小子脾气倔。”
“那就没办法了，你仁至义尽，他要如何选择未来，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在杀人。”
“嘿，这种话可不要随便说，你不想活了！”
“哦，对，这叫一个什么事情嘛，偏偏整出一种考试……”
“哎，高旺，我看你真的不想活了！你喝醉了！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我跟你都要完蛋！”
“完蛋就完蛋。”
“你不想活，我还想活着呢，算了，这顿酒你自己喝吧，我没口福。”
“喂喂喂，你坐下来，走什么走啊！”
“我还不走啊，你说这些话，我怕啊！”
“哎呀，这儿没别人，我说瞎话而已。”
“说瞎话也不行，现在太平了，你忘了我们小的时候，说这种话直接就被拉到屠宰场了。”
“对了，我听说几百年前，23岁就成家立业？”
“哎哟，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我也是瞎听的。”
“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唉，我听徒弟说的。”
“怪不得，我说他哪根神经断了。”
“也就是说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可别跟你徒弟那样哈，把自己害了。”
“我们都这把岁数了，还怕考试吗？”
“别看你这把岁数了，要是再来一次考试，咱们就都吃不消了。”
“你怕我知道了，会把自己害了？”
“是啊。”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会把自己害了。”
“你要是总去比来比去，心里不舒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指不定就把自己害了。”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哈哈，对对对，你这把年纪了，做不出出格的事情。”
“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
“你要是知道那年代的事情，心里不平衡，想要去改变现在，你就算是想一想，也是出格的事情！”
“那年代有什么特别，能让我做出出格的事情。”
“哎呀，说起几百年前啊，那时候可是漂亮，22岁正好毕业，就出去闯荡，没几年就能赚到一套房，一辆飞行车。”
“这么好！”
“还不止呢！那时候可没有这种考试。”
“啥意思，那时候没考试？”
“不，也有考试。”
“吓我一跳。”
“你先听我说完。”
“那行，你先说。”
“那时候考试是一般的考试，可没现在这规矩，考试完了，无论成功失败，都可以活着。”
“竟然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嘛。”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哎哟，老哥，你是做饭菜的，我是念书的，我自然比你知道得多！”
“感情考试失败了不会被送到屠宰场？”
“哪能啊，以前可没这规矩。”
“后来怎么有了？”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教授，没研究过这些，历史都没了，鬼知道这些来龙去脉啊。”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
“怎么做？”朋友警惕起来。
“以前倒是觉得考试失败了被送到屠宰场是理所应当的，现在我不觉得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做点啥。”
“打住，你过了！你可别拉我下水，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这说得什么话！”
“我只想多活几年，我好不容易通过了考试，终于可以逍遥地活着，我可不愿意把这条命给送了。”
“难道你忍心看着无辜的人死去？”
“我也不忍心，够了，咱们到此为止，我喝酒喝多了，乱说的，你也别当真。”说完，任高旺怎么拉住自己，朋友决然而去。
第二日，徒弟的父母来了电话：“怎么办，孩子根本不愿意学习，怎么办？”
“他自己选择的路，他自己看着办吧。”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送进屠宰场？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咱们也没办法强迫他，不是？”
“要不您出面劝劝他。”
“我劝了，不顶用，他不知道考试的那一套规矩，你难道要我说出‘你考不上就会死掉’这一通话吗？”
“特殊的时候，也该说了！”
“那也是应该你来说，毕竟你们才是他的父母。”
“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啊！”
“你都说不出口，我怎么又能说得出口呢！”
“唉，看来没办法了，这样，我把孩子送过来，无论如何要让他跟你把手艺学到！”
“他不愿意学习，我又能怎么办？”
“你打也行，骂也行，随你！”
“他要是逃了呢？”
“呜呜呜，不管了，就先这样。”
父母把孩子送到师傅面前，父母回避了，师傅说：“你不学也不行啊，不能伤了父母的心，不是？”
“我学了又怎么样，难道就考试成功了？”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那你擅长什么？”
“我擅长思考！”
“啊，思考，很好，能思考是福气，要是你能思考，做的饭菜也不会这么差。”
“我不擅长做饭菜，我再能思考，又怎么办？”
“所以啊，你应该静下来，好好学习！”
“好，我学习，学习了之后，也考试失败了，那岂不是白费了两年的功夫吗？”
“你怎么知道你认真学习之后就会考试失败呢？”
“我自己了解自己。”
“你了解自己就更应该学习啊！”
这时候母亲闯了进来，大骂：“你这个报应啊！报应！”高旺忙帮着丈夫将母亲送走。
“你瞧瞧，你这样做，多么得伤害你的父母！”
“我没有在伤害他们，是他们在伤害我。”
“还要强词夺理！”
“如果我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就不应该让我学习不擅长的技能，而是让我去实现我自己的抱负。”
“你这个小家伙能有什么抱负！你不学好，到时候你就完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
“考试失败就会被送到屠宰场。”
“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
“不是！”
“那我们之间没什么说的了。”
“为什么？”
“师傅，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还能说什么？”
“算了，不扯这个，你不学习，你考试失败就会死掉。”
“死就死，人固有一死，既然我学了也会死，不学也会死，何必要学，不如趁活着的时候，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你能做……你就两年的时间，能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带给世界希望。”
“什么意思？”
“师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两年后。
“现在为您播报最新消息，反抗者头领在今日早晨9点被送到屠宰场，肉送至高旺餐厅。”
餐厅里播放着新闻，高旺把肉做好了，端上桌，今天客人很多，餐厅人山人海。
今天很奇怪，每个人只吃一口肉，就走了，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红色的丝巾。
当客人离开后，还剩下最后一片肉，高旺哭了，他夹起肉，吞下去，戴上了丝巾……
——2017年10月10日毕——
——鬼少箫笛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