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

这是一个普通的南方小镇。

天还没亮，王路便早早地出门去上学，学校离家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学校不太好，每年只有几个人可以考上重点高中，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心思学习，只盼着能尽快毕业，然后去外地打工。

最早的是晨读课。王路在座位上望着窗户发呆，把手上的书握成一个圆筒状，一页一页地快速放开，再迅速卷回来。学校的围墙外面是一大片油菜田，油菜花还没有开，绿油油的一大片，看不到头。田边有个小池塘，有个女人在水边洗衣服，洗衣棍反复地敲打着地面，惊得太阳也从农田里慢慢升了上来。这时周围的读书声突然变大，王路扭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进了教室，正站在讲台上。

他让大家先停一下，要宣布一件事情。读书声渐渐弱了下去，紧接着是一阵窃窃私语，最后才安静下来。

“因为SARS的影响，从今天起周六周日不放假了，正常上课。同时以后每个班每天都会有一节体育课。具体课表下午公布。”

教室里又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别说话了，继续读书。”说完老师就出去了。

“总算来了。”王路想起每天电视上关于SARS的新闻，全国各种大型活动都取消了，很多地方被划为隔离区，禁止无关人员随意出入。最近大家都在议论镇子上有几个从隔离区偷偷跑回来的人，搞得人心惶惶。

“有节体育课也不错，好久没打球了。”

中午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王路无聊地在地上折纸飞机，想着下午要不要把家里的篮球带过去，学校的球太破了，不好用。这时，隔壁的王超突然来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前几天闹了点小矛盾，还没和好。

“你怎么现在来？我们家马上吃午饭了。”

“没事，我就随便转转。”

“你们每天什么时候上体育课？”

“下午第一节。”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妈妈让王路去厨房吃饭，王超就回去了。

今天的菜是红烧肉和芹菜炒肉丝，都是他喜欢吃的。饭桌上，爸爸妈妈在闲聊，说到王超家（镇上习惯用孩子的名字来称呼一个家庭）昨天住进来一个亲戚，是从隔离区跑回来的，躲在他家里不敢出门。

这时王路慢慢放下筷子，盯着桌子上的菜，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啊，赶快吃饭。”

“肯定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他刚刚是故意来我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