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旧梦
贺卫成从程方鹏的手里,接过舒畅的骨灰盒,对程方鹏说:“你终于自由了。”
没人说得清楚,舒畅的死,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堂堂市长夫人,怎么就在和丈夫旅游度假回来的第二天从省二医的精神科病房跳下,实在是让人费解。
舒畅的手写遗书被放到微博上:“本人之死,与任何人无关。多年抑郁痛苦,必须以此终结。” 除了贺卫成,没人知道,舒畅与程方鹏多年分床而睡,早已是无性婚姻的事实。公众场合,夫妻俩总是含情对视、相敬如宾,被大家传为佳话。
如果不是舒畅跳楼身亡,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对佳偶中的女主角为什么会想不开,怎么会患有精神病。
其实,二十年前,舒畅与贺卫成才是一对恋人。那时,贺卫成的商业头脑还未展现,他还只是一家房产公司的小职员。舒畅刚刚毕业,在当地一所知名的舞蹈培训机构谋得一份幼儿舞蹈培训教师的工作。
他们原本是大学校友,相差三级,在一次大学交际舞联谊晚会上相识。贺卫成对舒畅一见倾心,展开迅猛攻势。很快,大四的他顺利拿下大一的她。
贺卫成属于晚熟的那种类型,一面在学生会任职,一面还在教务处做学生助理,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所以大一到大四,他的恋爱经历为零,直到遇见舒畅。他把学生会和教务处的工作都辞掉了,想在大学最后一年好好给舒畅一份完美的象牙塔爱情。
他打算毕业后,努力工作,等到舒畅一毕业,他攒够首付,就立马向她求婚。贺卫成为何有这般自信,并不足为怪。因为小城市出身的舒畅初来乍到省会城市,涉世未深,俨然一张白纸。和他恋爱后,她对他言听计从,既是恋人,又视他为兄长。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了。虽然贺卫成并未如愿升职,好在房价不高,自己又在房产公司工作,加上家里父母的帮衬,顺利买下一套大三房应该不成问题。
求婚,是必须的。他爱舒畅,他想给她最棒的求婚,最好还要有一个求婚证人,足以说明这个仪式的重要性和神圣意义。
他想到了程方鹏,刚从国外国际关系专业硕士毕业归来,受聘为当地唯一一所211高校的政治学讲师。他们两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从穿开裆裤起就是铁哥们。要不是,这些年程方鹏在国外留学,贺卫成早把舒畅介绍给他认识了。
于是,求婚典礼,订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当服务员将漂亮的订婚蛋糕端进来的时候,程方鹏出现了,他跟舒畅点头、握手,礼貌地说:“你真美。”
然而,舒畅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过程方鹏的脸。她听不见贺卫成的表白,甚至当他拿出求婚钻戒、单膝跪地的时候,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她对程方鹏有了琼瑶小说里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而且,不顾及贺卫成就在一旁,不顾及她和他三年的恋情。她拒绝了贺卫成,她说,自己还没有想好。
在旁边准备着鼓掌的程方鹏,完全不清楚怎么发展成了这种局面。有些僵住的手掌,不自然地垂下来。归国后的初次见面,本以为是喜事一桩,却变得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老友。
一周后,顺理成章地,舒畅跟贺卫成提出分手,理由很简单,并且直接、不容置疑。她爱上了程方鹏。
贺卫成神色黯然,问她:“你不问问,他有女朋友吗。在国外呆过的人,都很开放的。”
舒畅昂起头,自信地回复他:“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他。”
和三年前那个懵懂、羞涩的小丫头完全不同,似乎眼前的舒畅已经是另一个人。他不可能拒绝她的分手,因为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决绝。
她接着说:“我们睡过的事儿,你不要对谁说,如果你还记得我们这些年好过的情谊。”
贺卫成还能说什么呢,他会对谁说这些吗,一个本以为是自己未婚妻的人,就这样与自己分手了,自己还能如何。
舒畅大胆地追求起程方鹏。他开始是拒绝的,即便自己对舒畅并不反感,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哥们的前女友,自己总觉得下不了决心去接受。
让程方鹏下定决心的,是一次突发事件。舒畅到他的教师宿舍来找他,说,想咨询一下,自己学舞蹈专业的,有没有可能考他们系政治学的研究生。
其时,他刚刚打完篮球回来,浑身大汗,正要冲凉。他简单招呼她进来坐着,就先去卫生间冲澡去了。等他穿着背心、短裤出来,一只手还在拿着毛巾擦头发,就被舒畅的身体吸引住了。
她关上了窗帘,开着床边的小台灯。灯光昏黄,散发着朦胧的荷尔蒙气息。学舞蹈的她腰肢柔软、四肢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披下。她说:“方鹏,我爱你,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要拒绝我,好吗?”
程方鹏放下毛巾,直接扑了过去。完事后,他坐在床上,有点后悔,毕竟,舒畅差点就成了贺卫成的未婚妻。
舒畅去了一趟卫生间,还没有听见冲水声,就见她拿着一小块卫生纸出来。她娇滴滴地对程方鹏说:“喏,我可是第一次哦。”程方鹏迅速瞥了一眼,看见一点点猩红色在纸上。他正要开口,我也是第一次。但他咽下了这句话,因为他觉得不合适。
他换成了另一句话:“卫成,看不出是那么能忍耐的人。”
舒畅听了也不生气,双手捂着胸口说:“这个嘛,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
一个多月后,舒畅的例假没有准时来,她起初觉得生理期本来就不太准,也没有多想。等到第二个月,还是没有来,她就去挂了妇科。
原来,自己怀孕了。她不太确定是他们谁的孩子,毕竟相隔的时间仅仅一周。但她知道,这种时候,打掉孩子,一定会引起程方鹏的怀疑。
舒畅决定赌一把。她将医院的化验单交给了程方鹏,问他,这个孩子,要吗。程方鹏淡定地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为什么不要。”舒畅没有接话,空气似乎停滞了一下。
程方鹏一手拿着化验单,一手轻微握了握拳,像下定决心一般,对她说:“我们结婚吧。”
没有求爱,更没有求婚,只是按照程方鹏父母的意思,隆重操办了一下婚礼,程方鹏就把舒畅娶到手了。
受西方婚恋思想的影响,程方鹏是不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的。也就是,他爱舒畅,虽然不至于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深陷得不可自拔,那很大原因是因为贺卫成是请他去做求婚证人的,但是,他对舒畅是很有好感的,那句开场问候“你真美”也的确是发自肺腑。
婚礼上,舒畅明媚耀眼,嫁给属意之人,内心的幸福无以言表。程方鹏背着舒畅,悄悄邀请了贺卫成,他希望自己的哥们能够祝福他。
贺卫成来了,包了一个大红包递给程方鹏。程方鹏没有接,说:“你来了,就好。”
贺卫成坚持给他,说:“给舒畅的。本来是攒的首付钱,8万8,现在用不着了。你拿着,舒畅交给你,我才安心。”
新婚后的日子,格外甜蜜。除了上课,程方鹏都是跟在舒畅前后,安静地陪着她。他还经常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说话,告诉宝宝说:“我是爸爸,你要乖乖的,爸爸妈妈等着你平安出生哦。”有时候,他还会哼一些小曲,或者,放一些国外的早教名曲给宝宝听。
舒畅心想,自己没嫁错人,程方鹏对尚未出生的孩子都如此温情,以后,应该不会薄待了自己。
第二年的盛夏,孩子出生,是个儿子,取名程锦年。程方鹏的父母是南下老干,心里多少有些封建残余。一见是个孙子,高兴得不行,什么都依着孙子来。请了持证上岗的保姆专门带小孩,又给舒畅另外请了一个煮饭的阿姨,照顾她的饮食,保证奶水的营养、充足。
然而,好景不长,等到儿子两岁时,一天,保姆回乡了,煮饭的阿姨还没有来,舒畅自己下楼去小区拿快递,儿子就爬到飘窗台上找妈妈,从11楼的窗口掉了下去,当场身亡。
这个事故,对程方鹏打击巨大。天天回家都要抱抱的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他责怪舒畅,虽然他知道舒畅为人母的丧子之痛不会比他低半分,但他始终认为她是儿子性命的间接凶手。
程方鹏看见舒畅开始产生莫名的抵触,甚至于无法开展夫妻生活。所以,一年后,当舒畅提出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程方鹏完全拒绝了她。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搬到书房里面去了。
不多久,由于教学成绩突出,程方鹏被调到市政府做秘书。他把家庭生活中的种种失意,全部化为对工作的激情,每周一到周五,晚上都是在办公室过夜。
程方鹏能力强,背景又够硬,很快被安排到地区挂职。舒畅听说后,说自己可以辞掉培训老师的工作,陪他到一个新环境中去生活和工作,也希望可以重新开始两人的感情。然而,程方鹏还是拒绝了她,说:“你没必要和我一起下去,下边的生活肯定比不上省会城市。不忙的时候,我就回来看你。”
这一去,所谓的回来也由一开始的一月一次,渐渐变成两三个月一次。舒畅也主动去看过他,见他自己一个人,清心寡欲的样子,还开始了习字,每天都在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于女人而言,被自己渴望的男人拒绝,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心里的无奈和愤懑,不是长期可以自我化解掉的。舒畅想起了贺卫成,她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她。
舒畅给贺卫成发了一封Email,告诉他,自己最近有点郁闷,想找他喝喝酒聊一聊。很快,她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四年后的贺卫成,已经受人点拨,考到了注册房地产估价师,与别人合伙开了一家不动产价格评估公司,自己当了老总,在丽墅湾买了一套别墅。
他约了舒畅在别墅里见面。一看见舒畅有些憔悴的面庞,他心疼不已,双手托住她的下巴,问她:“告诉我,他对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问,令舒畅放声大哭,边哭边从包里摸出一份亲子鉴定给他。原来,程锦年不是程方鹏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对吗?”贺卫成尽量压住有些起伏的情绪。
舒畅点点头。贺卫成感到无力和痛心。他从程方鹏那里知道儿子发生的事故,也知道这对程方鹏的巨大打击。
“因为儿子没了,他就再也不碰我了。”舒畅接着抽泣,“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想这样……”贺卫成没等舒畅说完,就拉过她,紧紧抱住,把她披散着的头发挪到耳后,使劲吻她,仿佛要把这几年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
他在她身上喘息着,说她还是那么美,他还是那么爱她,她随时可以回到自己身边。她努力配合着他,15cm的长度还是那么饱满硬挺,和她无缝衔接,而且,似乎完全直抵花蕊深处带来的快感,迅速掩埋了那些刚刚还迷漫着的悲伤与沉郁。
事后,贺卫成想要亲吻舒畅。舒畅扭过头去,淡淡地说:“我们的事儿,就这样吧。我还没想好要离开他。”贺卫成懂了,舒畅找他,可能并不是还爱他,而是身体和心灵上暂时需要慰藉。
丽墅湾成了他们的幽会地点,一直到程方鹏成为市长。这十多年间,舒畅和贺卫成都没有断过,甚至因为曾经恋爱过的关系,肉体上的配合度更高。随着年岁渐长,舒畅的需求增大,贺卫成都一一设法满足。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在程方鹏挂职回来,他就听到了风声。但他是爱舒畅的,对贺卫成,他心中也一直抱有负疚。
无奈自己的身体状况,总是不能正常面对舒畅。他心想,只要舒畅觉得快乐,只要不当着他的面,他们怎么样都行,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即便在同事好心的暗示下,他也会主动打圆场:“你们别误会了。我们三个是好朋友,舒畅和他认识早,特别聊得来。”
程方鹏越是这样显得宽容、温厚,舒畅越以为是他不爱自己了。难道爱情不是应该独占、嫉妒和排他的吗?
情感的日渐疏离,加之身体碰触为零,程方鹏慢慢地就不去思考爱与不爱的问题了,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仕途上,很快做到了市长的位置。有了专门的清洁工,为他打扫办公室。
清洁工叫黎圆,人也长得圆润可爱。每天打扫前,都会礼貌地敲门,得到程方鹏的允许后,再进入房间进行打扫。
有一次,刚好遇见程方鹏又在练字,她愣愣地站在一旁,看了好长时间。等到程方鹏发现时,问她:“小黎,看得走神了?你也喜欢吗?”黎圆忙回过神,害羞地摇头回答:“不是的,程市长,我哪懂这个呀,就是看您写得好,想起我8岁的儿子,老嚷嚷想学毛笔字,可我……”
程方鹏放下毛笔,说:“好啊,小朋友喜欢书法是好事。等我有空了,你把他带过来,我教他。”
黎圆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而不是孩子的妈。程方鹏看着她的如花笑靥,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似乎在苏醒。
就在每周对黎圆儿子的书法教授中,程方鹏知道了这个叫做黎天天的小男孩没有父亲,父亲在母亲怀孕时,就出车祸去世了。黎天天长得很像黎圆,脸圆眼大,很纯真善良的脾性,一看,就知道母亲对他的教养是用了心的。
舒畅对程方鹏不咸不淡的态度,感到堵心。她从没为自己和贺卫成的婚外情有些许羞愧,她认为她爱着程方鹏,同时,深深眷恋着贺卫成的15cm带给她的愉悦体验。
况且,她和他之前又不是没做过,根本不需要什么道德的束缚感来捆绑自己。贺卫成又一直未娶,每次问他,为什么。他总是反问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舒畅不否认,她享受贺卫成对她的宠溺和疼爱。厌倦了丽墅湾的旧宅后,贺卫成特地给她在新的开发区星月岛买下一栋联排别墅,可舒畅却拒绝写自己的名字。
舒畅傲慢地对他说:“我是你的谁?情人吗?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贺卫成“咳”了一下,说:“不是情人,是一辈子的爱人。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那就好。”舒畅调整了一下不羁的语调。
舒畅不会不知道,贺卫成不结婚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太清楚,她才会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任意妄为。偌大一个不动产评估公司的老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可以不要什么尊严和姿态,只为了留她在自己身边,哪怕是自己任何名分都没有。
程方鹏约了贺卫成出来吃饭,他们之间的往来一直持续着,只是几乎从来不提舒畅,唯独谈谈工作和共同的兴趣爱好。这次,破了例,刚碰完杯,程方鹏就开门见山,问了贺卫成:“卫成,你一直爱着舒畅,是吧?我要听实话。”
贺卫成没有觉得吃惊,窗户纸早晚会被捅破的,他有这个心理准备。或者说,他希望被捅破,这样,舒畅才有嫁给他的可能。
“方鹏,我对不起你。”贺卫成凝视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其实,我和舒畅一直在一起。而且——在锦年走后,她才告诉我,锦年是我的儿子。”
程方鹏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他感到胃液在翻滚。原来,舒畅和他,哪是什么第一次。难怪,那一丝卫生纸上的猩红,总觉得在哪儿看过,不就是她年轻时爱用的口红颜色吗。原来,自己的心结,多年来夜思梦想的儿子,竟然不是亲生的。
他抬手来回抚摸起自己才刮了胡须的下巴,然后,对贺卫成说:“卫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祝福你和舒畅。我会和她离婚。”
本来,他是想告诉贺卫成,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清洁工,担心她会拒绝自己。但是,谈话主题的深度,完全像过山车一样,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如果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可以伪装,甚至欺骗,那么,还有什么是女人干不出来的呢。
舒畅,就是这样的女人。但他希望黎圆不是。
贺卫成对舒畅说了程方鹏打算和她离婚的事情,并小心询问她的心意。舒畅闻之大为光火,明确表态不会离婚。
她还在上班时间冲到了市长办公室,一定要去问个明白。程方鹏请舒畅理智对待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如果认为还有谈的必要,就等他回家时再面谈。
经舒畅这么一闹,快下班的时候,看见安静的黎圆又进来打扫屋子,程方鹏的心里面更乱了。
他轻轻关上门,小声问黎圆:“小黎,你想过做市长夫人没有?”正在低头擦桌子的黎圆,突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显然吓了一跳。
他换了另一种更直白的表达方式:“你爱我吗?或者,你喜欢我吗?”黎圆先是有些害羞地点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咬了一下嘴唇说:“程市长,不要拿我打趣了。”
程方鹏喝了一口茶,略微清了一下嗓子,提高了些音量说:“我喜欢你,想娶你,真心的。”
话音刚落,他就一个箭步走到黎圆面前,将弯腰擦着桌子的她一把抱住。黎圆一边使劲推他,一边说:“程市长,我只是一个清洁工,配不上你……”程方鹏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话,他感到自己十多年来,第一次又对女人有了欲望。
那天,很晚,他将黎圆送回住处后才回家。灯亮着,他知道,舒畅在等自己。在和黎圆结合后,他也更加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和选择。
他开门换鞋时,就听见舒畅发出冷冰冰的声音,质问他:“程方鹏,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没接茬。
进屋后,他坐在舒畅对面,看着特意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的妻子,笑了笑,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舒畅伸手过来,将手抚在他的手背上,顺势想起身再坐到他的怀中。他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说:“我都不举快20年了。这些,也不重要了。”
舒畅打破开始缓和的气氛,黑着脸问:“你凭什么要我离婚?我和贺卫成的事儿,你明明早就知道。”
“这,还不足以离婚吗?”他看着气急败坏的妻子,这种坏情绪让她的美丽容颜大打折扣,继续说,“我想成全你们。”
程方鹏没打算说儿子的事儿,他想给舒畅、贺卫成和自己都留下余地,他宁愿相信儿子就是自己的,再者,真拿到台面上说,他也没有任何关于儿子生父的证据。
舒畅的面部表情开始扭曲,她近乎尖叫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成全。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程方鹏,你个混蛋!”
程方鹏觉得自己的思维也跟着混乱了。舒畅爱着自己,不肯放手;同时,又不顾一切地和贺卫成搞在一起,仅仅是因为肉欲?做一个商人的太太,远比做一个政客的夫人来得实惠吧。
他为自己突然蹦出的想法,感到一丝惊悚。名利场上呆得久了,人不自觉地就会以算计的心去看待别人和思量自己。
他知道已经不适合再谈下去了。他给舒畅热了一杯牛奶,端给她:“睡吧。你也累了。别想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看上去,他们就像一对还带有温度的夫妻一样。
翌日,程方鹏打电话给贺卫成,说了自己和舒畅谈判的困境,也说了自己和黎圆的事情。
挂电话的时候,贺卫成只说了三句话:“我去劝舒畅。你不要太心软。我不会亏待她的。”
贺卫成在星月岛的别墅里,请了顶级西厨做了法式大餐,还请了小提琴手作演奏。当舒畅出场时,的确被这种浪漫的画面感动到了,眼角泛着泪花。
贺卫成和多年前一样单膝跪地,不同的是,拿出的不再是当年小小的钻戒,而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嫁给我,舒畅,我爱你!”
小提琴声舒缓地响起,舒畅接过钻戒,看了一下,然后,放到餐桌上,对贺卫成说:“你还是起来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贺卫成的情绪变得有点激动,他站起来,双手使劲晃动舒畅的肩膀。他说:“舒畅,嫁给我,是你唯一的选择。你没得选。”
舒畅略带嘲讽地说:“我这个市长夫人,当得好好的。怎么没得选!”
贺卫成停顿了一会儿,编了一个谎言:“你以为儿子的事儿,程方鹏一直不知道吗?他早就去做过亲子鉴定,不想伤害你,才一直没说。”
“不可能!他那么爱锦年,怎么可能!”舒畅开始失控,“好吧,你刺激我,是吧?贺卫成,那我告诉你一个真相。”
贺卫成挥手,让小提琴手离开。
舒畅边哭边笑,说:“儿子,是我杀死的。快递是我故意让那个时候送的货。因为儿子开始长大,眉眼越来越像你,我怕他察觉,更怕他不再爱我。我就学武则天,下去拿包裹前,故意把儿子抱到了飘窗台上,故意打开了窗户,对儿子下了狠手。”
贺卫成听完,眼角禁不住滚下泪珠。这个他深爱多年的女人,都对他和他们的骨肉做了些什么!当年那个清纯天真的女孩儿,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将舒畅送回了家,对程方鹏私下说:“舒畅同意离婚了,但你别问她。你尽快安排一次和她的旅游度假,对她好点。回来后,跟我说一声。”
舒畅见程方鹏主动请假带她去旅行,心里特别高兴,心情像度蜜月时那么兴奋。虽然程方鹏还是不去碰她,但是,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她感到特别踏实。
回家后第二天,程方鹏去单位上班后,贺卫成将舒畅接走,带到了省二医精神病科,为她办理了住院。
下午,在办公室工作的程方鹏就接到了噩耗。他正要打电话问贺卫成,就接到贺卫成的电话:“你一直知道的,舒畅有精神病,对吧?”没等程方鹏发问,对方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警方来了,录口供、查病例,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定为自杀,遂公布了舒畅的手写遗书,尽量为市长降低影响。
在回家中收拾遗物时,程方鹏问站在一旁、神情忧伤的贺卫成:“是你对她下的手,对吗?”贺卫成没有接话,从不抽烟的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云烟”,点上。
程方鹏不由得想起两句歌词: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
他懂了,这就是贺卫成的回答。
“你可以不做市长,回学校当你的教授去。”贺卫成突然开腔。
“你可以回温哥华提前养老了,我知道你有绿卡。”程方鹏一边接着他的话说,一边伸手去拿过他手中的“云烟”,也吸上一口。
如果回到从前,贺卫成一定不会介绍舒畅给程方鹏认识;如果认识了,舒畅一定不会骗程方鹏自己是第一次。
如果爱你,是不是第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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