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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洲四洋英雄谱(三)第二回

2020-05-26  本文已影响0人  卿雲社

第二回  隐居士出山    忠烈嗣现世

艨艟下西洋,布国威于四方

  红染月圆几许,八月秋高十五。酒换盏推渐日暮,车阑马歇清路。

  上回讲到明朝永乐五年,三宝太监率艨艟舰队,停泊到了印度古里佛,与乡民上下交流甚欢。夜深人静,营帐中窜出一老一少,径直就朝密椰林中逃亡去了。行了半个时辰,后方忽有惊雷声音喝止,险些吓煞二人。

  先提那两撇胡子年轻人,听了背后这一大咋呼,胡子吓得翘个老高,连着鬓角都要扎煞起来。脸透了个白白生生,恰个锅子里滚熟了的牛肚子,又好似那豆腐锅上放了两个海胆;再说这边五六十岁老光头,脸却是憋个铁青,不知是那个老紫皮冬瓜生长了眉眼,墩在脖子上。

  就如此气氛凝固,只剩得那椰树叶子轻摇微晃,现出细细碎碎月牙影子来。隔了半晌,年轻胡子先战战兢兢,扯嘴就喊:“……谁谁……谁啊?!”好似那褪毛公鸡被掐了脖子,有一气出没一气进。

  那背后响雷此时却又像个连片儿爆仗,“叭叭叭”笑个不住,朝两人湊近走了两步,却露出张胡茬扎煞的黑脸来。

  “嘎嘎嘎……俺止一声招呼,竟把恁俩吓成这副呆鹅相,乐煞廖乐煞廖,嘎嘎嘎……。”黑脸又一阵傻乐,方才把两人魂从九霄云外拉回腔身子,这敢回过头来,细观来人:

  好大汉,生的是头粗项短,膀阔胸宽,肚大腰圆。往脸上看面似百炼千煅的黑玄铁,两道扫帚眉,呼里呼扇;一对大环豹眼眦与眶外。狮子鼻,狮子口,鼻孔翻,口角扬。压耳的毫毛倒竖,好似那狼毛笔一般。腮下扎里扎沙,满布黑髯,犹如钢针恰似铁线。

  两人再瞧,那黑大汉头上缠一圈白头巾,身上黑边帆布素坎肩,之下过膝麻衩裤,一身印度土民打扮。见二人还是杵在原地,不知前走后退如何是好,于是乎那黑汉阔步流星直奔过来,张嘴而呼:“恁俩放宽了心,俺不是那歹人。”一巴掌招呼在自己胸脯子上,“乃是有人邀请二位一聚,让俺来暗中相迎哎。”说罢停了脚步,两手一掐腰,径直停在跟前。张嘴一乐,咧出一副洁白好牙。

  小胡子瞅瞅老光头,老光头看看小胡子,都不知黑汉是华佗手捂大葫芦——卖的甚么药。过了得有半杆烟功夫,小胡子咬咬牙,冲光头咬咬耳朵:依“我看这一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爷们儿俩逃遁得慌忙也无有甚么好的去处,暂且跟他走便是。”老光头略一沉思,点点头,一努嘴:“壮士,头前带路,有劳您了。”

  “得令嘞,二位紧随俺走便是。”说罢开步便走,二人便站起身来后边紧跟。

  三人是深一脚浅一脚,翻过浅坡穿越了密椰林,走得是天边泛了鱼肚白,止剩个残月影子,渐渐溶在亮光里。约么过了两个时辰,眼边前便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山中谷地,左出山右出湖,前为岭后为林,那当中空地,各一株榕树,如同门神一般,站立两旁。当间掩映着椰木小院一处。真乃个仙境般的好所在:

  远瞧雾气缭绕,近观柴扉挂霄。小楼二层,独进独出独门廊,苇草为檐椰为梁。好似那草生木长巧堆砌,浑然天成妙生长。另小植芭蕉三两株,风过摇曳,随阁上风铃同迸响。真正是,未尝武陵源头过,怎生桃花源景此处现。

  见此小筑,小胡子倒吸口气,回头跟老光头道:“想不到这异国荒蛮之地,还有此等雅致居所。”黑汉子到了院跟前,轻启柴扉,回头一招:“二位,请!”将老少二人让进院儿,带上门来,三位就朝小楼正厅走去。

  “哦哟歪哦哟歪,终于等到侬搭(你们)咯!”三人还尚未进正厅,门楣里翕翕乎乎,有个人影子传来吴侬软语。仔细观瞧,见那堂口正中端着红木圈椅一把,上面塞了个圆滚滚年轻道人:

  一张圆脸眯缝眼,无胡无须细眉毛。身着紫气祥云袍,头戴五岳真形冠。手抚紫金赤泥盅。摇晃晃、笑盈盈,不似真武门下徒,却如未来娑婆弥勒神。

  恰时,三人迈步进屋,那黑汉子先于一步,“啪嚓”跪倒在胖道人跟前:“回少爷,方公子一行已到。”言罢转起身来,却撩帘朝着那深院后屋去了。留下老少二人和那道人四眼对二目,心里却是铜铃铛掉进空桶来——嘀哩咕噜:“嘶——刚才未曾记得自报家门,却是如何兀那汉子知道我等姓氏?”

  “唉……纵使那逆龙要得公子十族八百三十二口人性命,也料不到仍会有逃出生天之徒……或许天意茫茫终不可违罢……”道人似有那他心神通般,嘴角一翘。并非喜上眉梢,而是苦涩强笑。说话间身子便离了圈椅,对小胡子缓缓一礼:“同是天涯患难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方公子,黄圭于此等候多时了。”又对老光头行一深躬:“自公子落难起悉心照料无一刻怠慢,余先生一路艰难辛苦,天地可鉴,日月同光啊!”一席话说的二人是又惊又喜,那老光头更是听闻此言,泪夺眶出,泣不自禁,口呼苍天有眼,落难异国他乡竟遇到贵人相助,老朽前世修来福分是也。

小胡子感动之余,料想此地遇故人,定是父祖有交,便一拱手:“黄公子救助我等之恩,无以言表。但不知恩公家门,当愧于此……”

  “公子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这方孝孺之忠烈,黄子澄之节义,又是那个不知,又是……谁人不晓啊……家父,翰林学士黄湜黄子澄是也!!”再见那道士黄圭,已是发梢张舞,泪涕横流,悲愤交加,溢于言表。说罢左手拿起手边赤泥茶盅,右手抄起削发洁面用镔铁小刀,划破食指,滴血于盅内:“今日忠臣之后苟活于此,无香烛纸火祭拜先祖,止得以血浇茶,告慰英灵!!”说罢泼于地面,那手指尚未愈,血“滴滴答答”亦洒在泥地之上。

  “吾,翰林学士方孝孺方希直嫡子,方德宗是也!朱棣老贼杀我家门八百三十二口之仇,今日讨还无理,他年分毫必报!!”一把拿过茶盅,咬破手指,将血茶连同那紫金盅一齐掷将于地,“啪嚓”一声,碧血莹莹,碎金烁烁。

  老光头“呼通”朝着一地碎陶,跪下便拜:“那建文朝忠臣烈祖在上,小的台州府草民余学夔给列位叩头了!国难在先,逆贼篡位于朝野,某不忍仅存忠臣之后埋没于荒野,故偕其流落海岛,后有三宝太监郑和下南洋诸国,为绝后患决意远走他乡,故隐藏身份随船队杂火工出海,偶遇上岸整备,趁机逃遁,幸有同为忠烈黄大人之后相助,得以相遇于此荒蛮之地。小的定不负诸成神先烈之希冀,定当侍候左右不怠,效鞍前马后举手之劳。皇天在上,后土为鉴,如有辜负,天人共诛!!”叩头不止,方黄两人慌忙搀起:“先生不必如此,快请起如常。自今往后,我等便同心同德,共赴国难,天地明鉴,日月明察!”自此三人围桌而坐,以茶伴话,略表不提。

  正当屋内情真意切,论兄道友之际,那深院布帘后,黑大汉轻眯豹目,微微颔首,心念:“这前帝残党,旧臣余孽既已碰面妥当,俺也该寻求时机早些动身,禀报大人去了。”刚要向正厅三人寻个借口脱身而走,一挑门帘,却是和那余光头正打个照面。两人见对方都一愣,黑大汉心里“咯噔”一声,料想为何这老光头会在此处,难不成……发现俺这端倪了不成?阿呀不妙不妙,恐怕是方才到了宅子直接奔向后院,老光头起了疑心……等等如何如何。正忐忑不定之时,那余学夔倒先开了口。

  欲知余老欲言何事,且看下回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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