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盈袖散文想法

“自力更生”的童年

2024-05-31  本文已影响0人  云飘碧天

前几天和宝妈聊天,说我做育儿嫂这行,可能是命中注定的。

因为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不是在给别人带小孩,就是在给别人带小孩的路上。

我记得大概是我七岁那年,有段时间每天傍晚从学校回来,我都要去一个远房堂嫂家帮她看孩子。

那时候她的孩子只有一岁多,是个女孩。堂嫂在堂屋中间铺一床竹席,让我陪她女儿在竹席上玩,说只要不让她摔倒乱爬就可以。她则趁机去菜园子里浇菜、拔草、摘菜。

年幼的我其实也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小孩,只知道按堂嫂说的不让她女儿爬出竹席即可。

但一岁多的小孩怎么可能听我的指令?她根本不安心呆在竹席上,到处乱爬。我则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回席子中间,拿些小玩具哄她。

开始一会儿她还听话,会抓住玩具玩一会儿。时间长了,她玩腻了,就开始乱爬。

我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时刻准备着将她抱回席子中间。

来来回回次数多了,她便不耐烦,开始又哭又闹。

或者,拉屎拉尿。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崩溃。

只得拿堂嫂临走时留下的尿布来擦拭,心里的无助无字可表。

记得有一次回到家后,我和妈妈说以后放学回来再也不要去堂嫂家帮她带小孩,又是屎又是尿的太难搞了。

不知道当时妈妈是怎么说服我的,反正我只记得每天傍晚放学后,我还是雷打不动地去帮堂嫂看小孩。

我也记得,我人生中的第一双塑料凉鞋,是堂嫂帮我买的,做为我帮她看小孩的酬劳。

八岁那年暑假,嫁到隔壁县的大堂姐,突然来我家跟妈妈说,反正我暑假在家没事干,不如去她家帮她看小孩,到时候她会给我做一件新衣服。

也许是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妈妈没有余力给我添新衣服。也许是新衣服对我的诱惑太大,我也没有拒绝说不去,就这样稀里糊涂跟大堂姐去了她家。

大堂姐没有婆婆,家庭成员有堂姐夫的爷爷、堂姐夫的父亲、堂姐夫、堂姐和他们一岁多的儿子。(那时候民风淳朴,如果搁现在,大堂姐家除了堂姐,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我一个女孩子去她家,肯定有诸多隐患。)

到了大堂姐家之后,大堂姐除了做饭的时间在家,其余时间都随家里的男人们去田间地头,家里就剩下我和一岁多的小孩。

写到这里,我突然特别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大人照顾的孩子,却要像大人一样去照顾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喂他吃饭(那时候没奶粉,大姐每次做饭时,把烧开锅的饭捞一些放小罐里,然后放到灶壋里煨着,留着小宝宝饿了时我好喂他),喂他喝水。给他擦屎擦尿,给他换衣服。

有时候烦了,小孩哭我也哭。

我常常对着堂姐小小院子里小小的一方天空,想像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想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我清楚地记得,来堂姐家没几天我就开始想家想妈妈了。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妈妈,幼小的我对妈妈的思念与日俱增,无数个夜里都因想回家而在梦里哭醒。

我和堂姐说我想回家,但堂姐哄我说过两天我妈妈就来接我了,让我安心再住几天,等她忙完了去街上帮我做一件漂亮的衣服。

于是,我开始了度日如年的等待。

一天又一天,太阳落下又升起,月亮圆了又缺了,而妈妈却始终没有出现。

我问堂姐妈妈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是我不乖吗?

堂姐说妈妈很忙,等她忙完了就会来接我。

于是,我在盼望与失望的更迭里,病倒了。

堂姐吓坏了,赶紧张罗着送我回家。

临走的时候,堂姐打开一个装着很多衣料的樟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两块衣料:一块是白底红花的三尺布料,一块是白底黑点的四尺布料。

堂姐问我喜欢哪一块布料,她就把哪块布料送给我带回家做衣服。

年幼的我并不知道三尺布与四尺布有什么区别,只是觉得那块白底红花的布料比那块白底黑点的布料好看,于是我选择了白底红花的那块布料。

后来,妈妈带我去裁缝店做衣服,我说起堂姐让我选布料的事,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傻孩子,三尺布只能给你做件短袖衫,如果是四尺布,你就有件长袖衫了。”

长大后,很多次和妈妈谈起小时候我去帮别人带小孩的事,埋怨妈妈一点都不心疼我。

妈妈说,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让你帮你堂嫂带小孩,是你总吵着要买凉鞋,可家里实在没钱,你堂嫂知道了,就提出让你帮她看小孩,她帮你买。

去你堂姐家带小孩,是你挑食,家里没米,总是吃南瓜糊糊、葫芦瓜糊糊,你一吃就哭,妈妈心疼你,知道你堂姐家有米饭吃,才让你去堂姐家的。

原来,妈妈不是不心疼我,只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让年幼的我,以另一种方式,走上“自力更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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