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思烬成灰
<与你相思烬成灰>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国破家亡
长宁国靖嘉元年。
先帝灵前。
慕清辞身着一袭素白孝衣,脊背僵直地跪在地上,眼中一片死寂,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混乱的厮杀,僵硬的地往面前的火盆里放入祭拜的纸钱。
一沓黄纸烧完,外面的喧嚣声尽了,凄厉的呼喊和兵器搏击发出的铮铮刺耳也渐渐淡了,似有欢呼将原本凝重沉闷取代。
“萧城隅胜了……他竟然胜了……”
慕清辞眼中一丝波动也无,倒是忽然对着先帝的灵位笑出来。
那笑明丽温淡,浸染着粘稠的苦涩。
她傲然看向闯入殿中,披坚执锐的凤眼男子,“萧城隅,父皇方才宾天,你这个驸马就带兵造反,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萧城隅眸中寒光一凛,一步步朝她走来,一手扼住她的脖颈,不怒反笑,“报应?这是你们慕家欠我的,清儿,这才刚开始,你就受不住了?”
慕清辞不可置信的怒睁着双眼,“萧城隅,你利用我当上驸马,笼络朝臣,拥兵造反,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要怎样?”
“别急……你们慕家,不是还有人活着吗?”
“不!你别动他们!”慕清辞一瞬间煞白了脸,咬着牙朝近在咫尺的男子,恨声啐道,“萧城隅,你杀了我吧,你若还有点良知,不要再伤害其他人!”
慕清辞悔不当初,是她求着父皇把自己嫁给萧城隅,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本以为会是一个恩爱有加,白头偕老的结局。
却换来一个引狼入室的下场。
她的手在腰间摸索,突然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朝他刺去。
“咔嚓”一声却是她持刀的手腕被萧城隅生生折断了,匕首应声落地。
萧城隅黑眸掐着她的细白的脖颈,“清儿,你可知这匕首是用来干什么的?”
慕清辞疼得额头布满汗珠,脸色煞白,双唇更是无一丝血色,冷笑道,“这是你当初送给我防身的,如今,取你性命正好!”
她眼圈红肿,两只手无力地吊着,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泪痕……细白的双腿若隐若现在孝衣之下。
萧城隅看了她一眼,对外面冷声吩咐,“把她关进水牢严加看管,若她出了任何事,你们都得陪葬。”
“皇上,她是前朝余孽,不如杀之以除后患。”
“这样让她死了,岂不便宜?朕留着她还有用。”
……
慕清辞被关在水牢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全身被泡的浮肿冰凉,活像个溺死之人。
从水牢出来,她被压着跪在一身明黄的萧城隅面前。
他要让她帮她的嫂嫂解毒,原来,原来嫂嫂才是他的心上人,这些年来他们在自己和哥哥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他们兄妹被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慕清辞只觉得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着躺在床上的江袭月,“嫂嫂,太子哥哥在天上看着呢,你这样背叛他,就不怕他化成厉鬼回来找你吗?午夜梦回,你不会害怕吗!”
“给朕住口!”萧城隅一脚踢在她的心窝。
慕清辞被踹出去好远,重重摔在地上,心肺俱裂。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命不久矣
口中涌出一股股鲜血,她强撑着抬起身子看向他,“心虚了?萧城隅,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也会怕吗?”
她说完竟是止不住地大笑起来,眼泪混着鲜血一齐流下,看着格外惨烈……
萧城隅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朕有什么可怕的,月儿有朕护佑,更不必怕。这江山和月儿本该就是朕的。慕清辞,朕再问你一遍,她的毒,你解还是不解?”
“除非我死!”
“好!”萧城隅站起身,高高在上地看着她,“那便让你哥哥的那位烟侧妃和她腹中的胎儿陪你一起吧。”
“不要!”慕清辞脸色大变,她卸下一身傲骨,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萧城隅,求求你不要,那是哥哥唯一的骨血了,我求求你放过他们,求求你……”
“要朕放过他们可以,那你便答应替月儿解毒。”萧城隅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好。”慕清辞脱口而出,只要能保住哥哥的骨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忍住要掉落的眼泪问他:“她中了什么毒?”
萧城隅凉悠悠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慕清辞今生最不愿招惹的四个字“碧落黄泉”。
她一下子瘫在地上。
萧城隅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你刚刚不是说要给她解毒吗?怎么,现在怕了,不愿意了?”
慕清辞撑起最后一点卑微的勇气和希望问他:“萧城隅,如果我为了救她自己死了,你会难过吗?”
他怎么可能相信呢,萧城隅嘲笑的眼睛把她攫住,令她动弹不得,“清儿你不是会医术,不是百毒不侵吗?不过是为她解个毒,你怎么怕成这样?”
她忍住眼泪,“要我解毒可以,你答应我放雨烟出宫,并且护她和腹中胎儿周全,永远不得暗中加害他们母子。”
“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萧城隅冷笑一声。
“凭你对江袭月的情意。”
萧城隅冷眸划过一丝狠厉,“好,朕答应你,等月儿的毒解了——”
“不!我要你现在就安排他们出宫。”她抬头与他对视,眸中坚定。
“慕清辞,你别得寸进尺!否则,别怪朕翻脸无情,你别忘了他们现在在朕手中。”萧城隅怒视她。
慕清辞不敢再激怒他,只得作罢,“希望你说话算话,但在他们出宫之前,我要跟他们呆在一起。”她要看着他们安全出宫。
萧城隅准了。
慕清辞知道,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江袭月的毒只有她一人能解。
忍住四天没吃东西不住抽搐的胃,将他心上人的毒逼至手腕,划开一个小口子,给她吸毒。
吸完毒慕清辞满头大汗,手颤抖得连刀子都拿不稳,看在萧城隅眼里,他却讥讽一声,“怎么,怕了?又想反悔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气息不稳地道,“皇上,我被关在水牢饿了三天,实在没力气,只能劳烦你亲自来取了。”
萧城隅黑眸一深,却是没有半分犹豫,握着刀子直直插入她心头,鲜红的血液汩汩流下,装满小半碗。
他亲手喂他的心上人喝下她的心头血。
江袭月终于快要醒了,萧城隅忍住欣喜,静静在床边等她醒过来。
慕清辞被带了下去,脸色白得像纸片,一步一步蹒跚着,像走在针尖上。
门外乌云密布,是无边的雨,像是永远也下不完似的,轰隆隆地还有雷声。
雨烟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公主!”雨烟心疼哭了,要解下外衫为慕清辞挡雨,
被她制止了,气若游丝地冲她一笑:“阿烟,你还怀着哥哥的骨肉,不能让小家伙还没出生就跟着淋雨。”
她说完,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雨中,冰凉的雨铺天盖地地沁入她怀里,冲刷着心口的血迹。
慕清辞倒在冰冷的雨水里,听到寝殿里面传来萧城隅欣喜若狂的声音,“月儿,你终于醒了!”
眼里模糊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淡淡一笑,“阿烟,我可能要死了。不过你别怕,我会送你出宫,我会护住你和哥哥唯一的血脉。”
章节目录 第三章 无处可逃
慕清辞在床上昏睡了三天后才渐渐有了意识。
萧城隅一纸圣旨传来,几日后他的封后大典,要慕清辞必须出席。
阿烟含泪看着她,“公主,他这是有意羞辱你,不要去……”
慕清辞握住阿烟的手,冲她一笑,“我没事的,阿烟。”羞辱又如何?阿烟现在还没出宫,她如今别无选择。
五天后的封后大典,整个皇宫一片喜气洋洋。
慕清辞身子羸弱地靠在雨烟怀里,看着萧城隅亲自迎下殿阶,为江袭月戴上凤冠。
听说,他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人放出前朝太子妃江袭月殉情而死的消息,转而又给了她一个新身份——前太子妃江袭月失散多年的胞妹江弄月。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耳边传来山呼万岁的声音,百官和宫人齐贺帝后大喜。
慕清辞抬头看去,萧城隅握着江袭月的手,深邃的眸子里映满了深情。
她突然记不起来,他以前有没有用这样专注的眼神看过自己?
雨烟抚着慕清辞的背,明明是泪雨滂沱的模样,声音却忍着没有一丝哽咽:“公主,您把血吐出来,把血吐出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求求您,您听话啊公主。”
慕清辞忍着满嘴腥甜,想开口让她别哭,却只能对她微微一笑,两眼一黑,再也撑不住。
……
江袭月登门时,慕清辞下意识地就护在了阿烟身前。
她却是一副柔弱模样,眼含泪水,“公主,本宫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哥哥,对不起你,本宫不为自己辩解,但我从无害人之心,也断不会会害他唯一的血脉的。”
慕清辞冷笑一声,“这里哪来的什么公主,我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哪当得起皇后娘娘一声道歉。”
“公主……”江袭月哭得更加伤心了,“本宫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今日来实是有要事相告……”
江袭月说事关雨烟母子生死,这边人多口杂,约她晚间在西梨坊见面。
慕清辞也曾疑心,可她不敢怠慢。
雨烟不放心慕清辞,说什么也要跟着她一起去。
却不料他们在途中被人暗算,醒来时候已经是在江袭月的寝宫里,慕清辞身上穿着黑衣,脸上裹着面巾,一副杀手的模样。
外面灯火通明,透过窗纸看到无数火把燃得劈啪作响。
有人在喊“大胆刺客,赶紧出来。竟敢行刺皇后娘娘,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慕清辞浑身一惊。
转头就看到雨烟躺在地上,她浑身是伤,密密麻麻的刀口,涌出来的血,红了慕清辞的眼睛。
“阿烟!”慕清辞大叫一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她已经死了
她想去看看她的伤势,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她快要急疯了,“阿烟你不能有事,哥哥的血脉不能有事!”
雨烟却开心地对她笑,“幸好我在,公主,幸好我还在这儿,我跟着您呢,您别急,阿烟会保护你的。阿烟虽做了你的嫂嫂,可在阿烟心里您永远是我的主子。”
她笑着跪在慕清辞身边完完整整行了个大礼,“公主,得罪了。”
说完这些,她开始脱慕清辞身上的黑衣,迅速穿在自己身上,脸上的方巾被她摘下来蒙住自己的脸。
慕清辞看着那双弯弯的眼睛,不住地摇头。然后雨烟找出干净的衣服帮她换上。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慕清辞哭疯了,急疯了,她不住地摇头,发出呜呜的悲鸣。
她说不出话,她好恨哪!她恨自己说不出话,冲到喉咙里的呼喊全变成无数哑音。她想动,哪怕是动一下呢,哪怕是动一下之后让她去死呢,她也要阻止她。
可是她动不得,她说不得,她盯住阿烟的眼睛,无边的泪水涌出来,她像个疯子一样。可阿烟不听她的话。
她咬住嘴唇,血慢慢流出来,可还是阻止不了阿烟。
阿烟回头对她一笑,“公主,阿烟想太子殿下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想他的爹爹了,阿烟要带他去找太子殿下了,我们一家三口要团聚了,您别哭,这是好事……”
“不,不要,阿烟你回来,快回来呀,求求你不要去——”
慕清辞眼睁睁看着她打开房门,只是打开房门的瞬间,无数羽箭铺天盖地射过来。
那一刻,慕清辞的心仿佛都不会跳了。
阿烟料定了外面的人不会给她们一丝争辩的机会,她料定了,所以她也料定自己会死。
可她还是救了她,阿烟死死地把她护在身后,而她自己万剑穿身,活生生地成了一个箭靶子。大滩大滩的血,从她身下涌出,染红了一地……
阿烟,她的阿烟!还有她哥哥未出世的孩儿!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出宫了啊!
“不!不——”慕清辞拼命地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躺在地上,大片大片的泪水打湿了地毯。她流尽了一生的眼泪,却再也换不回一个活着的阿烟。
这时候,萧城隅紧紧拥着受到惊吓的江袭月走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慕清辞皆是一震。
江袭月惊恐地问她:“公主,你……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想笑,笑着笑着泪水越汹涌。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怎么会在这儿不都是她江袭月意料之中的吗。
嘴唇的血染红了脖颈处的衣领。
慕清辞赤红着眼,啊啊啊地喊叫着,萧城隅甫一解开她身上的穴道,慕清辞就扑过去抱住阿烟的身体,她身上插满了羽箭,无一处完好,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阿烟的身体还有温度,她爬过去抓住萧城隅明黄色的衣角,“求求你救救阿烟,救救她……”
可她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指指阿烟,冲萧城隅不停地磕头,磕得砰砰响,额头都磕烂了,血肉模糊。
“她已经死了。”萧城隅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慕清辞像被点了穴一样,一下子呆住了。
“啊,啊——”胸膛剧烈地起伏,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只能发出如兽般的呜咽。
青丝尽散,她手中抓满羽箭,十足疯癫了般朝江袭月扑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五章 下十八层地狱
江袭月惊恐地大叫一声,萧城隅立刻将她护在身后。
“你发什么疯!”他一脚将慕清辞踹了出去,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殿中的柱子上,吐出一口鲜血。
两个侍卫架刀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夺过慕清辞手中的箭矢刺穿了她的手。
她一点也不疼,阿烟比她还要疼。
我好没用,阿烟,你救了我,可我却连给你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萧城隅把手指伸到慕清辞的嘴里,阻止她自尽,直到把他的手指咬破,血从嘴里滑出来,他没有说一句话。
慕清辞冷笑着吐出他的手指,“萧城隅,你和江袭月会有报应的!”
她终于可以说话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耳畔传来江袭月嘤咛委屈的哭音,“公主,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该死!你这个贱人,江袭月,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慕清辞大笑出声,像个真正的疯子。
她用自己的命救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却害了阿烟,害了哥哥唯一的血脉。
“给朕把这疯妇的嘴堵上!”
萧城隅搂着受了惊吓的江袭月,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慕夫人疯了,将她送去冷宫严加看守,无召不得踏出半步。”
哦,她忘记了,萧城隅为了显示他的仁义,在封后大典第二日,就将她封为夫人了。夫人,夫人,她算哪门子的夫人!
萧城隅抱着江袭月走了,慕清辞抱着阿烟坐了一夜,没有人能让她松手。
第二天,她被拖进了冷宫。
慕清辞躺在冷宫冰冷的地上,心想,别怕,阿烟,我马上就能来陪你们了。
三年前慕清辞央着萧城隅带她出府去玩的时候遇到了阿烟,她跪在街上卖身葬父,他们全村人得了瘟疫差不多死光了,没人敢帮她。
慕清辞帮她葬了父,阿烟不停地给她磕头,说要跟着她,报答她的恩情。
后来,她跟哥哥互生情愫,做了哥哥的侧妃。
慕清辞后悔把她带到身边来,若不然也不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可那时候,她不知道日后会是现在这般光景,那时候,萧城隅还只是她的驸马;那时候,她还很单纯地想跟萧城隅在一起,共赴白头。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在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他的手那么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过去,可那温暖却抽离了。
“别走!”慕清辞闭着眼在半空挥舞着手,直到重新感受到那份温暖,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落泪。
泪水顺着脸颊落入枕边的青丝中,“阿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成亲三年,你当真对我一点情意也没有吗?阿烟,父皇母后,太子哥哥,清儿对不起你们……”
慕清辞好不委屈,哭得抽抽噎噎,耳边似乎响起一声叹息,她被抱了起来。
梦里的人那么温柔。
轻轻的吻一点一点落在她的额上,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颤栗,不自觉地就环上了他的脖颈。
章节目录 第六章 下药毒死
阿烟和小侄子头七这日,慕清辞在冷宫烧纸钱祭拜他们。
江袭月却突然带人闯进了冷宫。
“慕夫人,今日是皇上的寿辰,你竟然在这祭拜死人。”
慕清辞恨不得杀了她,死死地掐住掌心才忍着没立刻扑上去,冷声道,“江袭月,今天是阿烟和孩子的头七,听说这天鬼魂会回来,你害死了他们,怎么还敢登门,就不怕他们来寻你报仇吗?”
江袭月闻言脸色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你们意图行刺本宫,本就该死。”
想到那件事,江袭月恨得牙痒痒,她屏退众人,只留下几个心腹,居高临下地看着慕清辞,“本宫今日来,是有几句话要跟妹妹说。”
慕清辞面无表情,一叠一叠地往面前的盆里烧纸钱。
“你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他不是死于病症,是被我下药毒死的。”
慕清辞猛地抬头,她瞪大了眼睛,哥哥竟然是被这女人害死的!“江袭月,你这个毒妇,你谋杀亲夫,我杀了你!”
可她被牢牢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江袭月像看小丑一样,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跟皇上成亲三年却一直没有身孕吗?那是因为他亲口说过只要我生的孩子。你每次跟他欢好后,他给你喝的根本不是补药,而是避子汤!”
慕清辞的心在滴血,她曾经还为了怀不上身孕而愧疚自责,找太医吃了无数又苦又黑的汤药。
那时候萧城隅是怎么说的?他说没关系,他们不需要孩子,他一辈子宠她一个就够了。
却原来……哈哈哈哈,她可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妹妹,有时候我觉得你是真可怜呢,你不知道,那时候皇上为了见我,夜间会给你喂迷药让你昏睡不止。我们会在驸马府相会,有时情动……你知道吗?我们就在你面前欢好过,你睡得正香甜时,皇上她压着我,一遍遍地——”
“不!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慕清辞泪流满面,摇着头痛苦地捂住了双耳。
可江袭月却不放过她,靠近了她的耳朵,她的每个字都仿佛利剑一样直直地插入慕清辞的心口。
“啊——”慕清辞大喊一声,像发狂了一样猛地掐住了江袭月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
“给朕住手!”萧城隅赶来了,他一脚将慕清辞踢开,紧张地将江袭月抱入怀中。
“咳咳……”江袭月虚弱地开口,“皇上,不要怪公主,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本来想着今日是皇上寿辰,您与公主好歹夫妻一场,想请她一起为皇上祝寿,可没想到……她要杀我,还说要……要杀了皇上——”
江袭月说完便晕了过去。
萧城隅将她交给一旁的嬷嬷,起身走到慕清辞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轻声开口,“你要杀朕?”
章节目录 第七章 食肉啖血
慕清辞看着他,眼中的恨意藏也藏不住,一字一顿,“恨不能食肉啖血。”
她眼中的恨意那样深重,萧城隅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转瞬却冷嗤道,“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来人,即日起将慕夫人打入天牢严加看管,若有任何不测,相关人员全部处死。”萧城隅说罢不再看她,转身抱起江袭月,一行人呼呼啦啦离去。
江袭月恨得指甲都掐进血肉里,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
坤宁宫。
“禀太后,皇后娘娘因为被慕夫人惊吓,加之先前身上的毒未全部清除,这胎儿,恐怕,恐怕不妙……”
王太后震怒,“哀家的孙儿不能有事,不论如何你们都得给哀家保住皇后的胎!”
“太后,微臣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太医说完,江袭月已经哭了起来,“母后,这是皇上和臣妾第一个孩子,臣妾就算拼了命也想保住它,只是太医说的这个办法,皇上他肯定不会答应……”
王太后拍了拍江袭月的手以示安慰,“隅儿那边自有哀家,你且放心。”
……
慕清辞被从大牢带到坤宁宫的时候,所有人看到她,都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满头青丝竟然全白,真真是可怜未老头先白,那一头白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更骇人的是,她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然结痂,有些地方却是血迹淋淋,看着分外渗人。
萧城隅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跨到了慕清辞跟前,紧紧捏住她皮包骨头般的腕子,喉头发紧,“他们……在狱中虐待你了?”
慕清辞扯唇一笑,轻声道,“我如果说是,皇上难道要为我讨回公道?”
额头上的伤是她自己撞得。
那日她被关进牢里后,耳边还都是江袭月那些利刃般刺入她心肺的话,往日种种全部涌入她脑海,慕清辞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悔恨、悲愤、委屈、不甘……各种情绪交织缠绕,像一根藤蔓一样缠上她的脖子,越勒越紧,她觉得喘不过气。
被折磨得一下一下用额头去撞墙,撞得砰砰直响,血肉模糊。
一头青丝也在一夜之间全白。
萧城隅被慕清辞这幅清清淡淡,一丝情绪也无的态度刺得心口一窒,正要开口,却被王太后拦住,“隅儿,莫要忘了月儿和她肚子里的皇子,何必跟这罪妇多话。”
江袭月怀孕了!指甲陷进血肉里,暗红色的血珠渗出来,慕清辞觉得像被人拿刀一下一下剐在心上。
太医简单跟慕清辞阐述了一番。
她听完,冷笑地看着萧城隅,“皇上,你要一个疯子为你心爱的皇后治病?不怕我治死了她?”
萧城隅眉头紧皱,还未开口,躺在床上的江袭月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慕夫人可是因着雨烟的事埋怨我,不肯给本宫治病?今日本宫在这儿,要杀要刮但凭姐姐的意思,只要姐姐肯原谅我。妹妹实在不知那是雨烟,所以才……”
“何必惺惺作态,这不是你设的局吗?你们欠我的又岂止这一件!”慕清辞上前直截了当给了江袭月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