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零随想
享誉全球的奥地利小说家斯蒂芬·茨威格借用一个海盗的故事讲出了一段振聋发聩的话:一个人命中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生活的使命。
从1999年的那次美丽邂逅开始,渐渐地发现自己在讲台上很有感觉,其他地方不容易找到的感觉,仿佛那个台子是给我准备的。于是,从坐在教室里听讲的学生到站在讲台上演讲的学者,这些年我陆陆续续在国内外做了60余次演讲,收获了不少的掌声,很少的鲜花。尤其记得2015年在西澳洲大学做题为《禅宗思想对当代中国企业管理的启发和实践》的演讲后,在场的洋人悉数起立鼓掌。莫非他们真的听懂了?莫非我的表达能力还不错?那一刻给我带来了新的认识:语言不是沟通的障碍。从此也跳出了要真正了解一种文化,必须进入其母语,否则不能其要领的思想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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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9月10日,收到了几位好友的节日祝福。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33个教师节,是我的第一个教师节。一路兜兜转转、听听看看,见证了贺兰山下的“春来浩浩黄沙,东至皑皑白雪”,受教于“红专并进、理实交融”的科学殿堂,周游于泰姬陵和金字塔边,也听惯了巴厘岛的阵阵涛声,领略了北美五大湖区的遍地金黄。像犹太人一样四处游走的行者在丁酉年的孟夏来到“全楚咽喉、滇黔门户”之地。为姜院长的十多个电话感动,也为郁郁葱葱的沿途植驻足;为悠远宁静的古村落着迷,也为繁荣多彩的民族文化陶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时常拿出花正芳师兄的大作《安心处》拜读,人最重要的是安心,最难得的也是安心。但从此一书名即可见花师兄功力之高。
自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那个美好的夜晚,须菩提向佛陀请教“云何降伏其心”,至慧可长跪雪地向达摩求教“请大师为我安心”,再到如今处处可见的养心与养生秘方,历史一直映照出人类迫切需要安心的现实。为了安心,从牙牙学语进入朗朗课堂,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再到研究生,摄入了许多知识。没想到知识多了并没有解决心安的问题。为了安心,从勤杂零工开始,五角一块地攒钱,到初入职场挣到工资,看着账户上的数字不断增长,位数不断增加。原以为心不安是因为缺钱,没想到收入几百到几千并没有带来相应的满足感,从几千到几万也没有随之增加的幸福感。
“朝闻道,夕死可矣”,“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博士生导师的一句棒喝不仅帮助我把过去学到的各种杂乱的知识串联起来,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的安心的着眼点,生活追求的目标。“以文化人”的力量多么强大,我自己就从一个追求提职加薪的理工男,转型为“为民请命、传道授业”的文化学者。几千年的文化绝不仅是之乎者也的大块文章,做学问的目的绝不只是成为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文化的作用在于“化成天下”,文化施展作用的舞台遍地都是。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躬行领悟得真谛。有幸受到多位名师指点,我有了满满的文化自信,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从以往的注重逻辑、精心准备到如今的因机而发、主客融合。许多次,从只有一面之缘的过客到相处数日的师友都提到,我是有使命的人。诚如茨威格所言,发现了生活的使命是莫大的幸运。知道自己从哪里,向哪里去是莫大的幸运。自然,也是安心的必要条件。
安心,莫过于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有幸回到学校里,轻轻地拍打着脚下的土地,抚摸着沿街的风景,听妈妈说了了小时候的愿望,我非常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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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吟树树千般乐,香浸池池四色华。满眼望去,尽是希望的原野;四维上下,一如勃勃的生命。传道、授业、解惑,这些耳熟能详的词语不再是韩退之笔下令人仰之弥高、却语焉不详的辞藻。经过一番实践与思索,我可以身体力行地实践这些百代不绝的秘诀。从厚德楼到四方田,从龙兴路到图书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读书、写字、讲课、品茶”为生活的主要方式。
记得四月份来学校面试时,走在校园里就不时有同学和我打招呼,还有一次遇到同学拦住我做读书日调查。超越可见的、物质层面的,一种叫缘分的东西在暗中深刻地影响着人的脚步和方向。这片终止了日寇侵略脚步的土地,我轻轻的来了;这座巍峨雄伟的大山,我专注地看了;这条从屈子流经现在的河流,我缓缓地行走——
有幸为自己过第一个教师节,感恩辛勤培育的师长,感恩一路陪伴的朋友,感恩五湖四海的祝福。借着武陵山的秋风,给自己,也给亲爱的读者送去美好的祝愿!
幸为福田衣下僧,乾坤赢得一闲人。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