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饭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她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天赋
小学的时候我跟着奶奶住,家里的小后院不只有块备受街坊羡慕的菜地,还有一群成天在菜地里闹腾的猫咪。
有一只浑身银色的姑娘被奶奶取名叫白饭——因为她喜欢吃别的小伙伴最讨厌白米稀饭。我很中意白饭,喜欢蹲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舌头一吞一吐,碗里的白粥一点点变少,然后再把自己碗里的饭偷偷加进去——对了,我也是白饭的伙伴之一。
我享受着同班同学羡慕的半田园生活,吃着二十多年后被称为有机食品的自种果蔬,有一群来往的猫咪每天陪着我写作业、看动画片,如果那时候有朋友圈,我想我一定是那位获赞最多的幸运儿。
当然“社交达人”背后总是有莫为人知的辛酸,菜园子要施肥,必然是有“味道”的,而灵巧的猫咪们大都是附近的野猫,他们轻功了得,上树翻墙都不在话下,菜园子两米的砖墙对他们来讲如同老宅门槛、一跨之力而矣。不过最让人头疼的,是半夜里属于他们的狂欢时段。
每次“狂欢”来的都比较突然,有时候在晚上九、十点钟,我和奶奶还在追武侠剧,偶尔我会站起来贴着客厅窗户偷听,那一声声喵呜,有急促、有抓狂、有呜鸣、甚至有时突如其来的撕喊让我以为电视里的老虎翻进了院子。每当这时,沙发上的奶奶总是淡定自如,静静地等我听够了(或者被吓到),再慢悠悠给我补一补刚才错过的剧情。
若狂欢发生在深夜就不一样了,我的卧室较远,但总是会听到平时温弱的爷爷火急火燎冲到院子里一阵挥喊,世界安静了,可是就那么一刻钟的工夫,如果你没有抓紧时机入睡,下一场“狂欢”会接踵而来... ...
我不知道白饭有没有参与过那样聒噪的节目,但她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独秀。
春夏的早晨,总是有麻雀像闹钟一样准时落在院外的几颗树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在我们全家都已经起床,于是有幸能看到白饭和他们的“合奏”。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点被吓到,她坐在院子一角,盯着树上叫唤的麻雀,仿佛是一个笨拙的机器(猫)在模仿生物动作,下颚快速地颤动,发出叽---叽的声响,有时候突然很急促,伴随着两只前爪抓地、上身紧缩的姿态,我以为她要像动画片里一样变身了!
见过几次后我尝试靠近观察,发现白饭的反应没有什么不同,奶奶说这只猫最特别,但可惜害上了奇怪的病,命不好——逮不到麻雀,只能喝稀饭的命。我听着好笑,但心里又多出几分莫名其妙的疼爱,碍于奶奶几次阻扰才没有把稀饭搭档——咸菜 夹到白饭的碗里。
后来工作独居,养了只狸花猫,都说狸花是猫中小强,基因很强大,所以当她某天趴在20层楼房的窗台上、对着面前的麻雀叽叽喳喳的时候,我想起白饭的“病”,才想起用网络还白饭一个“清白”
原来那段有趣的“对唱”,正是猫咪健壮的特征啊,是猫祖宗们传下来的捕猎天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