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我曾深爱一个人

一个初秋的午后，西风一日紧似一日。当罗衣已不耐轻寒之时，他打开了衣柜，准备拿出一件厚的衣物避寒。这时柜子里的一个小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出了那个箱子，打开箱子，看到最上面的是那件绿色的衣服，他的眼睛一下子湿了，他还记得当年的那个人在镜子前转头对他说：“相公，我穿这件可好？”那如画的秋水若有所盼。她在他的面前罗衣旋转着。他只是微笑不语，轻拥她入怀。那柔弱无骨的娇媚，那暗香浮动的燎人，让他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

往事只堪哀，触景伤怀。他轻轻地用手触摸着这柔软光滑的衣物，仿佛那上面还有她的体温。他所爱的她只遗一件旧衣陪他作伴，提醒着他，在悲伤里坚强的活着。他手握着那绿色的旧物，握着半生孤单的薄凉，握着三生石上再续的温热。陷入了无尽的遐思之中……

暮色中，屋内的光线更加昏暗，寂静中的荒凉让他不觉清泪两行。他轻轻抚摸着这件旧衣，不觉得低声吟唱起来。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绿衣》

人世里的喜悦天真，毕竟是少。付于纸上的，总是离悲的多些。文学向来是这样的脉络，我们看了，心里堵着，喉咙里哽着，咳不出，咽不下。这就是离悲死别，它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力量，一直把你伤透。离悲死别的诗写得好，也有抚慰的力量。

我以为，《诗经》里写死别最给人安慰的一首就是《葛生》。不哀，亦不怜，但说百年以后愿与他居在一起。这首《绿衣》，作为古代男子悼念亡妻的开山作品，更是写得含蓄委婉、缠绵悱恻。

古代的男人，原本视女人如衣服的。然则这个男子，可真是难为了他。妻子都死去好久了，难得他还有如此的痛挚之情。堪称有情有义之人了，这是所谓的死别之情。

作为文学史上第一首悼亡诗，启发了后世诸多诗人。潘岳的“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元稹的“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贺铸的“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这些诗人都有同样的悲痛，他们都饱含着深深地怀念之情，诉说着不能言传的痛苦。“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