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妹妹、学前班
1 学前班-班主任
学前班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我想了半小时才开始打第一个字。
五岁的年纪,想来应该挺可爱吧,毕竟还没到七岁八岁惹人嫌的地步,而又过了牛皮糖般黏人的时候。关于学前班能记起的第一幕是自我介绍的场景,当我说出比基本上全部同学都小了一岁的年龄时,从大家眼中投来的惊奇的眼光。而那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往后每一次碰到新同学新班级时都要遇到这相似一幕的诧异。我也是第一次明白了原来我同年级的大部分人都是97年的。
班主任是个短发的中年妇女,教授我们语文,性格比较急,做事很雷厉风行,我猜可能是因为面对农村的刚入学的小孩子实在很难有温和的脾气。班主任的名字我早已忘却,连姓氏都想不起来,因为她在我才有名字概念的一年级时就被调走到另一个学校去了。
因为这短暂却又深刻的一年,她的形象在我心中变得栩栩如生又面目模糊。在过滤到众多繁杂的信息之后,唯一烙印在她的学生我心中的是,一个严厉的手拿教鞭督促我们一班学生在教室吃午饭的身影(在学前班午饭是由老师统一购买在教室给我们吃)。
2 小伙伴-“有钱”
学前班时期还能记起来的只剩两个场景,其一便是一起学生对峙。
对峙的双方一个是我邻居,名字末尾一个“友”字,所以大家都叫他“有钱”。
我们两一起读的幼儿园,比我小七天,但长得比我高大,人也好勇斗狠,跟我这个喜欢学习安静的人(哎,当年的我)正好相反。
当时我坐在前排,听见后面传来“pia”的一声轻响,随后就传来了起哄声,一群人叫着“打”“打”“打”的。
我转身一看,妈耶,当事人之一不是我那邻居好朋友吗,当时就想是谁这么不长眼,要跟他怼,是以为他提不动刀了,还是小伙子心态飘了?不过但我看了另一个当事人,确认过眼神之后,心里就不平静了。那个长得更加高大,而且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三四个人助威。
因为当时小孩子上学之前能够交流一起玩的基本就是住在一起,每片地方的人玩成一个圈子,而我家那一块儿同龄玩伴不是很多,小伙伴里面一起上学的同一年级的就我两。
我一看人数对比,心里就有一点发虚了,不过场子还是要站的,然后就站在朋友旁边跟对面那帮人对峙,双方就怒视着对方,然后旁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就起哄说打(从此可看出人随着长大素质确实变高了点,看热热也从起哄变成了冷眼旁观)。之前挨了一下打的我那朋友,但他估计也看对面人太多,所以没确定要不要就这么上,所以保持着怒视的沉默。
场面一度尴尬,气氛电光火石,然后老师推门而入,人群遂作鸟兽散,此事亦不了了之。
然而事情的影响并没有结束。
我之前提到过两点,一是我是很早上的学,年龄是班上几乎最小的,二是我这小伙伴”年龄跟我一般大。所以此事发生之后,他家长晚上听说了此事,于是觉得小伙伴年龄还是太小了,可能还没到上学的时候,所以就让他降级了,打算再读学前班等他年龄跟周围人差不多。
所以我读一年级时,他还留在学前班,从此开始了我一个人上学回家的故事。
3 爆炸
第二件事是一起爆炸。
当时我们学前班召开了一次家长会,时间是周末,每个家长带着孩子挤在那个老旧教学楼的教室。教室的桌子是那种长条木制的双人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整体呈现泥巴色,上面全是划痕以及各种“骚话”。
当时我和我爸坐在一起,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忽然之间,天崩地裂,,”好吧,这是歌词。现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看着的水杯忽然自己跳了起来,应该跳了大概三四厘米吧(我也不知道是夸张还是错觉),然后便从外面传来了一声爆炸的轰鸣声,顿时门口的人就往外跑,我爸拉着我也是。
到了教室外面的操场,之间离学校七八百米外的小山上,一个小型爆炸形成的蘑菇云。随后就有人说花炮厂爆炸了,有人开始打电话,后面的我就不记得了。但这是我印象中的第一次爆炸,然而只是之后无数次的爆炸的开端。
简要介绍下我们那吧,我们这是花炮祖师——李畋的故乡,然后隔壁市浏阳市是周围几个省最大的花炮烟花出口地,所以大大小小的花炮烟花厂在我们那可谓是随处可见。
拿我家来说,五百米内就有一个花炮厂的仓库,方圆一千米类就有两个花炮厂。
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跟火药在一起,又怎么躲得过走火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那基本每年只说我们村那块儿都会有几次爆炸事件,或严重或轻微。
童年的日子里,我家的窗户玻璃被震碎过好几次,我房间天花板的粉刷也被震掉过一大块儿,更扯的是二楼的轻量级推拉门也被震波震到变形,卡的推不动。
而爆炸往往伴随着噩耗,我听说过有人被炸残,缺胳膊少腿;我听说过有人被炸成几段,小腿挂在树梢晃悠悠;最惨的还听过有人被炸成碎片,天女散花般溅到了整个小树林里,然后家人亲朋请人拿着火钳带着篮子去小树林找肉块,最终还是没能凑齐一副身体。
幸好也不幸的是,习总书记上台后推行的勤俭节约、打击反腐的政策让花炮厂倒闭了一大半(倒闭的原因我猜聪明的你肯定懂得),然后好像至少村子里没听过什么噩耗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上大学听不到了),不幸的是村里好多人要重新找份工作谋生了。
我家旁边大概一千米还有一座采石场,从我三四岁到现在轰炸了近二十年。
采石场是每工作日上午下午整点放炮的,就是用雷管火药去炸开山体,让石头与整体分离,再碎成固定大小出售。
这是一场绵延十多年的爆炸,是较轻微但稳定的摧残着周围的居民的神经以及房屋的稳定,要不是采石场老板逢年过节送礼,早就被本地居民赶走了。
十多年啊,我家门前那座二百米左右的小山被轰掉了差不多十分之一,虽然“小山”“十分之一”的字眼看起来很小,但每当我趁着休息日偷偷溜溜工地见到那人工砸出来的悬崖峭壁,巨石狰狞时,都会忍不住沉浸在世界的伟大与个人的渺小之中。
在那个没有特效网络不发达的年代,那个场景是我除了夏日的星空之外能想到的第二种宏伟。
4 妹妹
妹妹是我五岁时出生的,属羊。
而我属虎,或许时虎吃羊的缘故,我小时候特喜欢欺负她。
可能是气他小时候总需要我带,使得我错过了许多玩耍的时间。还常常因为惹得她哭,而挨老妈的骂。所以在她七八岁之前经常会因为什么特别生气的事情而将积累的怨气发泄出来欺负她,反正她打不过我(苦笑.jpg)。但八九岁之后就欺负不了了,说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惹不起惹不起!
在她一岁以前婴儿时期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唯有那一件差点令我后悔莫及的事情。
当时她还躺在摇篮里不会走路,而我则摇着摇篮哄着她。而我们的位置是一个小台阶,大概十多厘米高的小平台上。平台下有一个水盆,充满了一半的水。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一时失手,不小心摇篮连她一起摔在了水里,当时我才五岁多,拉不起那个摇篮。顿时就慌了神,手足无措头脑空白,只知道叫妈妈。幸亏我妈就在房内房间里,感觉冲出来抱起来了妹妹。那个时候,心里是真的怕死了,就怕出现意外,幸好幸好。
这次过年我妈无意中又提到了这件事,还问我妹有什么印象吗!我妹一脸懵逼,啥,我小时候还经历了如此一场生死之劫。顿时转过来问我,说哥你当时什么感觉,是不是好怕失去她这个妹妹了?
我能说什么,感谢我妹的没心没肺,让我的内疚变得轻微。

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
我们醒了,却发现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
——泰戈尔《飞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