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那三只猫（下）
猫三？不，它叫猫毛
第三只猫，是陪伴最久的一只猫。而且它终于有了名字，叫猫毛。猫一猫二当时都没给它们起名，本来这只也没准备给它起。是把它送过来的胖婆婆一直叫它猫毛，我们也就顺着叫下来了。
胖婆婆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笑脸盈盈，温和慈祥。不好的时候，会光着脚丫暴走在烈日下的街道上，走到哪骂到哪。每每远远地听到她的声音，我都会赶紧跑回家里躲着。
她送猫毛来的时候，我既想看看新来的小猫，又害怕胖婆婆。几经挣扎还是站在不远处“暗中观察”。那时猫毛出生不久，胖婆婆抓它的时候，手被抓了好几道痕，隐隐有一些血珠。
妈妈赶紧拿药给胖婆婆擦上，她满脸温和地说不碍事，还说着一些养猫要注意的细节。跟之前暴戾的她，判若两人。
后来有一次猫毛在店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刚好胖婆婆经过，正在小碎步般边走边指着前方破口大骂的她，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猫毛，说：“猫毛，猫毛，嘻嘻，你长这么大啦，真漂亮。”随后继续走她的路。
我和弟弟，还有猫毛，一起顺着她走过去的方向看去，很快便消失在巷子尽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口中的念念有词。
胖嘟嘟的猫毛
猫毛刚被接到家中的时候，一开始被绑在了家中的小天井里，一身红棕棕的毛，只有肚皮是白色的，一条衬着身体比例的尾巴，小小只的蹲在地上，时不时低叫两声，让人满心喜欢。
绑它的绳子不敢绑太紧，就被它悄悄溜了出来，跑到了一个放店里货物的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块大木板，上面放着货物防潮，底下有大概八九厘米高的空，猫毛就钻到了下面去。
于是我就和弟弟，趴在木板前，对着“洞”里，学着猫毛“喵喵喵”地叫，过了一会，猫毛就会从底下蹭着小脑袋瓜钻出来看看，看到我们也不怎么怕生，喵了几声回应后便笨重地转了个身，屁股和尾巴转向我们，左右摇摆地进去了。
我和弟弟看着它那傻样，都咯咯笑了，然后继续呼叫它，屡试不爽。
后来猫毛长大了一点，就被带到了店里。它不像猫二“功夫”那么好，常常睡饱了吃，吃饱了睡，一身慵懒风。
猫毛除了经常有新鲜的鱼吃，还有新菜式：烤猪肝。每次放凉一点，捏小给它吃，它都是蹲在一旁，张大嘴咬着，有时候太大比较难咬，猫毛歪着头咬得一边脸的眼睛都变小了。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我也曾偷捏一小块去尝尝，恩，挺香的，要是加点盐就更好了。
就这样顺其自然地，猫毛就胖了，走路的时候那硕大的屁股左右摇摆，失了优雅变滑稽，一副蠢蠢的样子。
也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它也不粘人，我们吃饭的时候，它会乖乖地在窝里睡大觉。等叫它起来吃饭，也是快速从床上弹起，顺着楼梯冲下来吃饭。
猫毛心宽体胖，那可能便是渡边淳一提倡的“钝感力”。同样是躺在门口晒太阳，猫二在有任何东西经过的时候都会不自觉警惕地站起来，目光聚焦，确认没危险后再次躺下。而猫毛，就算是拖拉机经过，它都是睡眼迷离，不为所动，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种慵懒风随我，深得我心。也因此，她是唯一 一只被我摸过的猫，用脚摸的。那种毛的触感，以及随之传来的骨头的凹凸感和身体的温热，一直是我不敢触碰的地方。
但这也导致猫毛荒废了猫业：抓耗子。
“猫毛，快叫外婆！”
有一天，家里人发现家里有东西被耗子给咬了，就一起在那吐槽猫毛好吃懒做。结果没想到隔天早上我们就在楼梯口看到了一只耗子的尸体，它还在旁边邀功似喵喵叫，我们就给它加餐。
我料想，猫毛肯定是平常晚上睡得太死了，懒得起来，听到被骂后也不好意思了，于是临时抱抱佛脚，通个宵抓个耗子，挽回一下颜面。
猫毛的妈妈是胖婆婆从街对面的游戏店婆婆那抱过去养的，猫毛的妈妈的妈妈，也就是猫毛的外婆，是一只上到“长辈”级别的母猫。我们叫她“猫母”。
猫母是一只相当有野性的猫，它曾在巷子里跟两只大狗对峙，不知道是因为食物还是小猫，它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两只大狗，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状态，嘴里发出警告性的闷声，强大的气场让两只大狗不敢往前一步，悻悻而去。
有一天午后，猫毛横躺在门口打着哈欠，伸展着四肢，我跟弟弟也坐在旁边。看到猫母经过，我们便跑过去跟猫毛说：“猫毛，看，这是你外婆，快叫外婆。”猫毛喵了一声，随后张大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猫毛，你是不是跟某只美女猫走了？”
随着猫毛一天天长大，喜欢夜间出行的特性渐渐显露出来。晚饭过后，它便会跑出去“鬼混”。一开始，到了要关门的时候，我们在外面一叫，它就回来了。
后来，猫毛越来越浪，在外面跟其他猫群打闹玩耍，像开猫族大会似的，每晚必到。也许是在某个老房子的屋顶上，跳跃在那些砖瓦上，也许是在某条小巷子里，游荡在那些草丛里。可能是夜生活过于丰富“迷猫”，猫毛便夜不归宿，怎么叫都不回来。
那时晚上睡觉，总能听到一群猫在互相叫嚷着，虽然很恼火，但一想到猫毛可能也在，就突然觉得很搞笑，也会担心它太蠢被欺负。
一直到凌晨快6点，猫毛回来的时候店门还没开，一直在门口叫，还一边用爪子挠铁门，妈妈就会起来给它开门，顺便煮早餐。猫毛吃了几口前晚的剩饭，就回窝里补眠去了。
这样就渐渐地形成了一种习惯，猫毛每天几乎都在那个点左右回来，像个闹钟似的叫人起床。就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有一天早上，在那个约定好的，默契的时间，猫毛没有按时回来，它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我们也再也没有见过它。
“猫毛，你是不是跟某只美女猫走了？”
至此，家里再也没有养猫。
开始细细去回想这三只猫的时候，发现竟然有很多细节已在岁月的磨洗下模糊了许多，甚至有些根本想不起，回忆总是被挤占着，被压缩着。
真怕哪一天就忘了。
现在的我依旧怕猫，依旧只想远观。但对于我家的那三只猫，就像猫怕着水，但依旧很喜欢鱼。它们在水里游着，就能撩动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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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Angie Rozela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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