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乾县】即将和正在消失的职业——打胡基
(八)打胡基
胡基是方言,换作书面语就是“土坯”,是平原地区人们盖房砌墙必备的建筑材料,是广大贫苦人民立足实际、就地取材无奈之举,也算是聪明才智的一种表现形式吧。
过去,砖是手工烧制,所以成本较大,价格昂贵,不是所有人盖房子砌墙都可以用得起的。而用胡基作为建筑材料,人们仅只需要支付匠人微不足道的工钱就可以,甚至很多人是自己打胡基,连匠人工钱都省了。所以,打胡基作为一门古老的传统工艺就有了一定的市场。只是自己打的胡基质量可能能差一些,在打胡基的时候,人可能会费力一些。
打胡基一般是两个人,一个人提锤子,提锤子的人负责把打好的胡基堆放起来;一个人供土,供土的人同时要负责向木模子内撒草木灰。所以,在乾县要有一种说法叫做“连供模子带撒灰”,这叫做满包。
打胡基的工具包括:锤子、木模子、铁锨。锤子是平底的,还有一种打墙的锤子底部是半球形的,那个在后边专门还要说。打胡基的锤子大概有十斤左右。要打好一块胡基有“三锨、六脚、十二个锤子窝”之说,那劳动强度可不是现在的这群豆芽菜们能承受得了的。
打胡基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一个技术活。说是体力活,在于打胡基的方法:把木模框(多为500mm×250mm大小,厚度100mm )摆在平整的石头上,填上湿黄黏土,脚踩实后用锤子捶打结实,打好的胡基要四边棱角分明、两面光平。打开模子,搬起土坯,晒干即可做建筑的主体材料,砌墙、盘炕、泥炉灶都可以。为了防止黏土站在青石板上,造成胡基的底部坑洼不平,在填黄土之前要在木模具内撒上草木灰。
对于广大的匠人而言,一方面是长年累月的劳动锻炼使得他们能够适应这种生活,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他们又一定的劳动技巧,不是用蛮力。供土的三掀土将模子填满,形成鱼背形,人跳上去后,右脚抹去四边多余的土,再跳几下,从前到后用双脚把土踩实。跨开两腿,石锤子便提到胸前,升至半空,从四角开始用锤子打,最后打中间。打时要用尽全力,一下是一下,不能偷懒。这样,打出的胡基才饱满有棱角。打完后,用后脚跟蹬掉模子档板,把模子在石板上摇几下,然后把模子立起,三边模板松开,又快又准两手托举成形的胡基。小心放入胡基摞子上,这样一块薄厚统一,四棱见线的胡基就算打好了。虽然,他们在用力时有一定的技巧,比如说,握锤子的手一定要捉紧,不然弄不了半天,手就会被磨出水泡来,火辣辣的钻心的疼。但是,打一天胡基,那句对是腰酸背疼,躺在床上翻一下身都十分困难。
说打胡基是技术活,就在于它的堆放,有的人会打,不会摞,往往摞起便倒塌。胡基在摞的时候,首选要将地面收拾平整,这是毫无疑问的。在棰实平整的土基上摞胡基,要保留空隙有间隔、一行向左倾斜、一行向右倾斜地立着、压着茬地码放。这样摞起的胡基垛子,通风利于干燥却不易倒塌。
看人打胡基是一种享受,因为这些匠人已经把劳动转化为一种艺术。无论是用双脚踩实木模子中的湿黄土,还是用土锤子捶打黄土,在到最后,打开木模子,搬开胡基,摆放成行,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谐,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一丝精明和灵巧。用乾县农村人的话来说,就是麻利、所撇。
随着机器造砖技术的普及,砖的烧制成本逐渐回落,使用砖的人越来越多,胡基逐渐被淘汰了。打胡基的匠人也越来越少。科技进步能够改变人们的生活状况,却无法改变人们的精神思维,对于农耕时代生活的怀念也不仅仅是怀念那样的生活方式,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怀念。怀念也是为了珍惜今天的生活。所以,写这篇文章也算是对我的童年,我的乡人们的一种纪念和怀恋。
乾州蕞娃(刘立军,关中平原、女皇脚下、城乡结合部的一名初中语文教师,有爱心、有信心、有耐心,热爱教育事业中年男子。性木讷,爱文学,常著文章以自娱。俯仰天地间,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我心)是一家以个人原创为主的文学公众平台,以推广乾县乡土风俗文化为主,间或涉及教育、文学随笔、影评、图文故事等。
我还是原来那个乾州碎娃,只不过把“碎”换成了“蕞”(乾县人读作suì)。写文化散文,让散文具有生活化气息的同时,又有一定的文化内涵,这是乾州蕞娃一直的追求。希望你在读乾州蕞娃文章的时候,既可以陶冶性情,又可以增长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