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考上一所好大学的重要性
突然,重点中学就恢复招生了。
那时,我已经在家门口的学校读到了初中几年级?30多年过去了,就更盘算不清楚了,只记得我们那个年级的同学出生年份跨越了3年,又是春季班秋季班的,乱七八糟。好在,小学阶段谁都没有好好读书,那就一起从零开始拼中考吧。
中考的志愿表也没什么可讲究的,从市重点开始,一路降下去直到技校,对,那时技工学校还蛮热门的,进了技校,等于有了工作的保障。
家门口的学校实在太差,所以,我们都没有想过能考进市重点中学。我不想让志愿表上的那一栏空着,便随手填了控江中学,心里想到的是,能考进鞍山中学就很不错了。对,连杨浦中学都没有敢想。
后来,拿到了控江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都不记得我爸我妈对我的超水平发挥是什么反应,一定是无所谓吧。不然,我跟我妈每一次冲突是为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这件事在我的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的不在乎,还在于从没有想过从我家每天步行去控江中学上学,对我来说是不是路途有些遥远:从许昌路双辽支路出发,先沿着许昌路走到控江路,再沿着控江路穿过双辽路、江浦路、黄兴路(那是还叫宁国北路),直到双阳路。
他们的不在乎对我最大的影响(伤害?),是我感觉手滑抓不住控江中学学习进度的时候,没有提醒我无论如何要擦去手上的滑腻,使多大的劲也要死死抓住那根绳子——如果能将控江中学的学习进度比作一根用来辅助登山的绳子的话。使劲抓住那根绳子,我被那帮特别优秀的学生带了上去,也不是没可能的。
先败下阵来的是物理学科,然后,是化学,所以,高一下半学期就决定转文科班。那时,选择文科等于承认自己智商不行,可我有什么办法?对了,我们市重点的高中是两年制的,高一第一学期稍一放松,等醒悟过来,聪明的勤奋的刻苦的人已经绝尘而去,再也就赶不上了。对了,我们那会儿高考是要考6门的。
在高一时让登山的绳子从手掌心滑走的后患是,我知道原来是可以原谅自己的退步的。很多年以后,我被亲戚们表扬,说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我坚守在如同冰窖的客堂间里做功课,一直到深更半夜。这我记得,3分钱或者5分钱给自己买一三角包蜜饯山楂——为什么是山楂而不是咸支卜、半话李?那种蜜饯山楂,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一嘟噜核,一粒这东西,啃去皮后吐出的核,仿佛分量一点儿也没少。嘴里嚼着这东西,我怎么可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功课里?没错,那些个夜晚,临上床前我都已被冻得够呛,腰部以下都是冰凉的,可那代表着我在刻苦读书吗?我不敢说。
也正因为我爸我妈不在乎我书读得怎么样,我就可以边听广播边做作业。那时候,最热门的广播节目是广播剧,根据文学名著改编的广播剧。《法妮娜·法尼尼》、《温良敦厚的诈骗犯》、《希腊棺材之谜》、《看不见的创伤》等等,对我都是先知道情节后知道作者是谁的作品。也有原创的广播剧,如画家倪云林的故事,我就是通过广播剧习得的。
就是我这样的学习态度?我爸我妈看电视,从来不顾忌我正在复习迎考。我家的电视机,是我爸自己装的,有一个毛病,音量不可控,一开机就声音响亮。有一天晚上,他们看电视里播放的老电影《摩雅傣》,声音照例山响,我好像是一道数学题做来做去做不出来,就跑到楼梯口冲他们喊:“声音小一点嘛。”我爸愤怒地怼我:“自己考不好怪电视机声音响,不关。”
也好。后来,我们文科班在当年高考中发挥出色,文科类、外语类的状元都出自我们班,文科类的第六和第九也是我们班的同学,而我,考了一个渣分。沮丧,是不用说的了,再一想,我爸在我准备高考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不看电视的,我就原谅了自己。
但是,释然是暂时的,遗憾是永久的。后来,我上的那所大学,连上海本地人都不认识。记得上大学不久,我们班集体去城隍庙玩,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都端端正正地别着校徽,一个阿姨拽着我们问:”小妹妹,这个学校是大专还是中专?“好不尴尬,是吧?年轻就是好,能选择性地遗忘。我从来不跟别人提在城隍庙遇见过的尴尬,倒是经常跟别人聊:高考前一晚,我看电视了,看的是电影《卡桑德拉大桥》。为什么喜欢跟人聊这个话题?谁敢在高考前一晚丢开功课看电视?那还用说嘛。我心里明白,我哪里是什么智商靠谱,而是没有跟上我控江中学的同学后形成了惯性。这惯性,决定了我后来的视野和境界,所以,有时候我会恨:那时候新电影为什么会现在电视里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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