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很小但是我知道保护妈妈

我记忆里面的东西很少，不知道是记性不好，还是经历太少。有很多痛苦的我也不愿意想，也或者是没有过脑子，就慢慢的遗忘了很多了。很多已经很模糊。

其实记不记得那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搜刮一些应付今天的文章。哈哈哈。

那年我很小，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

秋天，应该是才入秋，下很小的小雨，那天我穿的是长褂长裤，印象最深：我是打赤脚，卷裤腿，还滑到田里去了，满身泥巴，很冷。那就是秋天了。（夏天我们都是汗衫、花短裤。）

那天妈妈和大伯吵架。

因为我家里的猪自己拱出了猪圈，跑到地里吃菜。

上午天气有点阴沉。微凉。

妈妈在别的地方干农活，我在家门口带弟弟妹妹玩，我负责看管2岁多才会走路的弟弟。妹妹自己可以玩了，（我们三个中间隔俩岁的，三岁的。）但是也要看着，旁边就是塘和沟，她特别有劲，也吵人，根本看不住，就这样我也怕她掉水里淹死，那样我肯定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脱不了干系的。

农村里面猪跑菜地里面吃菜是很让人恼火的事情。但是我小，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知道猪在吃菜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肯定去赶跑它，哪怕我很怕，（猪有100多斤了，年底就可以杀的。）但是和妈妈挨打比起来，我宁愿打死猪。

我家三个孩子和别的差不多大的没有上学的孩子在我家里梨子树下面打秋千。秋千是我妈妈自己用绳子和一个凳子反过来绑起来吊在树上的，村里不管大人孩子都爱来玩。

我没有注意猪跑出来了，也许从我眼皮地跑过去的，因为我们玩的地方是猪圈通往菜地的唯一的路。

还是奶奶看到了猪在吃菜，奶奶眼神真尖啦。

我只听见她在尖叫：“小xx（我妈妈的名字），你家猪跑出来了，在吃xx（大伯的名字）家里的菜。”

我们孩子们听到奶奶的声音好可怕，都停下来了，只看到奶奶在菜地里赶猪，猪跟疯了一样在菜园子里到处躲。菜都被踩踏的乱七八糟的。

妈妈在不远的地方干活，一听，马上扔掉农具，跑过来赶猪。我不知道当时妈妈是不是吓傻了，心里一定怕死了，因为爸爸不在家，爸爸在外面城市里面工作赚钱。妈妈在村里总是被大伯大妈奶奶他们欺负~语言。我们现在知道：语言甚至比棒打更能打压一个人的意志。我感觉妈妈能活到出头之日，完全靠一口气！她的抗压能力（坚韧）比我们现在受的这些苦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妈妈一边责骂猪一边奋力的把猪赶出菜地，牵着绳子赶进猪圈，关上猪圈的门。我们太小，猪太可怕，也不可能知道帮忙的，一直是旁观者，还觉得很好玩。

妈妈把猪关起来后，奶奶就一直在那里骂妈妈。

妈妈争辩了几句，不记得原话了，后来记得妈妈跟我说过这个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我不知道畜生会跑出来的。又不是我要他们出来吃菜的。”

这些话在奶奶听来就是骂她的：猪是畜生，你，人也是畜生吗？

我猜妈妈也是被奶奶给骂的生气的说的这些话。

不争辩也不对，争辩也不对。反正这个事情，怎么做都是错的。

反反复复吵的就是这些话，过了很久，他们俩个都吵停了，大伯从别的地方回来了，奶奶就跟大伯说了这个事情。

大伯就跑过来骂妈妈，妈妈还是那个意思：“不是我要他们去吃的........。”

后来我猜想妈妈如果用现在的做法理赔，估计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但是她没有说理赔的意思。估计就是：第一菜会再长出来的，也不是全部吃完了，过段时间就出来了。第二我们家里的菜地就摆在那里，你们要不够吃了，还不是可以随便去摘菜吗。都是一家人。第三就是我们也没有钱，当时这些事情估计也没有人想到用钱去解决。那个时候解决这类问题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吵架。

但是大伯被奶奶挑唆的，火气旺（平时大伯对我们很好的。从来不打我们孩子的。），他拿起我家里的墙角放着的锄头就打妈妈的头，妈妈当时就头破血流的。大伯看妈妈满脸是血，扔下锄头回去了。

我们站在一边吓哭了也吓傻了，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妈妈没有去卫生院缝针，那个时候的人是没有那个意识。卫生院很远，估计七八里路，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她根本也没有办法去，她洗了把脸，就那样随便用布包住处理了一下，但是还是不停的淌血，后来脸上没有血了，但是头发都是血淋淋的。

妈妈没有跟他们再争辩了，也搞不过奶奶大伯大妈他们几个。他们人多，我们这边只有妈妈一个算人，单枪匹马的。

妈妈流着泪带着我们三个去了大队部，找人评理去了。那个时候的靠山就是大队部的人了。那时候单位和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跟家长一样的。

去的路上下起了很小的小雨，老天好像也在为我们悲伤。才下，地上很滑，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滑到田里去了，我爬起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泥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好就一里路吧。一会儿就到了。

不巧的是大队部没有人。他们都出去了，去别的村了，我们几个就一直站在大队部那个屋檐下面，站了很久。

屋檐外面下着雨，屋檐很窄，雨总是打在我们身上，很冷。

妈妈一直在哭，我们也在默默的哭。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冷的。

大队部旁边的住户都认识我们，（那个时候，方圆很大的邻村的人都非常的熟悉。）他们看我们几个可怜兮兮的，有一个人回家给我们拿了几件衣服披一下才不冷。他们几个女人问明情况，陪着我们说说话，劝劝妈妈。

我们好饿，但是都没有喊饿。

我很心疼妈妈，看着她的头发都是一绺绺结在一起，那块包头的布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被雨水一淋血又到了脸上，她就用袖子擦，袖子上面都是血，也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

我只知道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怕大伯再次跑过来打妈妈。我要挡住他。那个时候我对大伯是生气的，是怕的。我怕那个锄头。

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大队部的人回来。傍晚，下雨天黑的早，我们只好回家了。

第二天我们就把这个事情忘了，太小了。

每天都照样的带弟弟妹妹和小朋友们玩秋千........

这件事情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估计农村打架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不稀奇，也没有人关心这些。

大伯和奶奶他们估计也觉得做的不对，他们也没有摘我们的菜，也没有再吵，妈妈也没有跟他们理论了，她肯定不敢跟他们吵。我们家里没有帮手。白天还有很多农活要做，我家里就妈妈一个人干活，她要是不干，田里的庄稼都死了怎么办。

她只能忍气吞声，硬生生的把这个事情给忍下去了。

恐怕她知道，没有人给她做主，如果她继续不休不止的，只会惹来更倒霉的事情。

妈妈是明智的，在那种情况下。但是妈妈好几个月都不怎么搭理他们了。偷偷的叫我们不要去奶奶那里玩。但是我们不记得这些，总是跑过去玩，大伯家里小哥比我大一岁，大哥大姐比我大的多，他们不欺负我们。

过年爸爸回家了，（以前好像有事情都是要发电报通知爸爸的，但是妈妈从来不随便叫爸爸回家的。记得很多年，我们都是一年才见一次爸爸。）妈妈跟他说了这个事情，爸爸很生气：因为他不在家，妈妈被人欺负，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要替妈妈做主吧，不然别人更瞧不起妈妈了。爸爸跟大伯和奶奶发火了。

大伯把爸爸妈妈和其他的一些长辈叫到一起吃了一次饭，算是给妈妈赔礼道歉。后来大伯再也没有欺负过妈妈了。因为我们也大了。

我那天在屋檐下面就发誓：要是他再打妈妈，我肯定会过去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