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诗词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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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看到简友“散漫”写的一篇《我与宋词》，表达了她与宋词相伴几十年的情愫。我被文章深深吸引了，我也特别喜爱宋词，所以想从诗词之别的角度来谈谈词的美。

我认为，宋词是中国数千年来歌赋发展的最高形式，它的美是无以伦比的。它比诗更加自由不羁，更加雅俗共赏。词的情绪表达比诗更加婉转生动，读来百转千回，有一赞三叹之感。如果将诗词比作音乐，那么诗就是壮丽明朗的大调，而词则是优雅柔和的小调；如果诗是二部曲式那稳重舒缓的第一段，那么词就是挥洒激越的第二段。

说到诗词之别，还容易引起人格联想。唐诗作者大多给人以肃穆沉郁、冷静理智的印象，就像他们遵循的格律，有一种宝相庄严之感。诗人中虽然也有李白这样狂放洒脱的，但他看起来怎么都像个疯子，让人难以接近。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傲慢高冷的，他甚至把自己的女人骂作“会稽蠢妇”，这样的人放到如今也是不受欢迎的。

词人则不同，无论他们的风格是豪放还是婉约，都显得亲切温和，富有生活气息，给人亲近之感。那个奉旨“浅斟低唱”的柳三变，更是让天下红颜倾倒。他是个浪子，整日依红偎翠，但谢玉英和赵香香们却不恨他，反愿生死相许。他死时，全京城的青楼为之缟素，在他的坟前，千娇齐悲，百媚同泣，低唱他的《雨霖铃》。这种诗一样的死法比李白那猴子捞月式的悲剧，不知美了多少倍。原因就在于柳永是真正尊重她们，关爱她们的，而他生花妙笔下梦幻般美丽的文字更是写出了她们的心声，渲染了她们虽堕落红尘却依然娇艳的美。

词对当今社会的文化影响比诗要来的更深更广，柳三变的“浅斟低唱”并没有变成绝唱。 罗大佑李宗盛的歌写的那么美，被那么多人传唱了那么长时间，尤其是随着琼瑶剧迷倒了那么多现代年轻人，不正是因为他们深受宋词的浸染吗？他们可称当代柳永。

诗词之辩古已有之，两者虽有不同，却也有许多共通之处，要说清楚是不容易的。刘体仁在《词释》里举了一些例子来说明两者的差别。如他举了杜甫“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和晏几道“今朝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作为诗词对比，但其实它们与其说是诗词的差别，还不如说是五古与七绝之不同更贴切。而晏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虽说是词，但作为七律的一联，也无不可。

诗词最核心的不同在于词的节奏参差变化更丰富，韵律也不同于诗。而且词的用语清新婉转，其所表现的情致与诗也多有不同，又比较接近口语，也较少引用典故。

宋代著名的词家很多，但我觉得，真正触摸到词的灵魂的是李清照和柳永。李清照曾经讥讽苏东坡、欧阳修、晏殊的词是“皆句读不葺之诗尔。”又说王安石等人“文章似西汉，若作小歌词，则人必绝倒，不可读也。”可见她对词的理解，已经比当时的诸位大家高出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