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边城》里的大世界
《边城》,我和很多人一样印象仅限于高中课本上乏味的几页。今天无意间在书架上发现了这薄薄一本,出于对那时模糊记忆追朔的渴望,便随意翻阅了几页。这一偶然的举动,带来的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感谢这段时间写作训练提高了我的鉴赏力,让我确定这决不是那个需要头疼苦背的课文。眼前发黄泛着霉味的小书使我深深着迷了。它的文字清新写意、浑然天成,在里面找到一处刻刀划过的痕迹。细读之中,我的手不禁紧张起来,我像一个手捧圣物的孩子,放大了胆子,屏住了呼吸。我是幸运的,因为十几年在教室里结下的缘份,能够在今日领受了这份恩典。同时又有几分忧虑,多少人,在几次作业与背诵的厌弃中与它永远失之交臂。
一个湘西小城---茶峒,一条江水让它与外来世界隔开,也让保护它的美丽不被外界侵扰。那里住着最淳朴最善良的人,每个人都有着毕生坚守的营生,没有人想过在死之前会离开自己的职业,他们的营生也守护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给每个人了生活的力量,也给予他们面对灾难和死亡的勇气。这里的人重道义,受诚信,淡泊名利,孩子天真,老人安祥,青年充满了干劲。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不是因为美丽的风景,而是那些美好的人
阅读这本书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会打开了某个旧远记忆的阀门,倾泄而出的所有意象弥漫出朦胧的亲切感。细数现实周遭,这样的感觉无疑是罕有的,它应该是暗合着我的某个暂时遗忘的梦境 。这梦不仅是我个人的,它是我们共同的。它来自我们的集体记忆,来自时代耕种土地上。
我们的底层文明是农耕文明, 作者把现代文化冲突,科技对生产力的变革,政治对社会结构的影响,全都用一江水隔开了,乡土文明于是更加纯粹、更加极端的展现出来。其表现出的所有特征正符合了费正清先生的社会学著作《乡土——》。
名声高于一切
茶峒人重视名声,不同于城里人高度的流动性,农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土地上。个人事务随时都可能需要乡亲的帮忙照应。如果因为一时私利,把名声给弄坏了,不可想象。这不仅让自身无法立足,甚至会影响家族和后代是否能在人前抬起头,所以翠翠的父母在爱情和名誉的矛盾中不得不选择自我灭亡。
规矩约束
茶峒是一个封闭的乡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非常熟悉。不太需要法律的作用,更依赖规矩对行为的约束。
法律是用来约束陌生人的。西方的海洋国家,以自由贸易为主。贸易的双方彼此陌生,且时刻处于变化中,必须建立一纸共同的契约,规范行为。所以相对中国,西方国家法律更加健全
乡土社会是熟人的社会,不需要法律的强制实施。约束乡民行为的准则称作规矩。规矩在共同的土地上,一代一代人相互生产生活演化而成的共识。翠翠爷爷给乡亲渡船,乡亲硬是要给老船工报酬,这是认为出力气的人不能被亏欠的规矩。老船工坚决不收钱,认为公家给了工资,不应收别人的钱这也是规矩。因为神灵的敬畏和舆论的畏惧让规矩深入人心,不敢违背。对规矩的坚持让每个人都获得了极高的道德标准,这让整个社会井然有序,也让人心安定充实。
乡绅自制
中国古代社会,古代皇权没办法充分延伸到农村,一是由于技术的限制,山高皇帝远,朝廷对农村管不到,也管不了。二是由于农村的问题复杂多变,很多事情迫在眉睫,等不到、也等不了。于是,乡里的纷争会由一位当地有名望,有德行的人进行调节、仲裁。此人就是所谓的乡绅。小说里船总顺顺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一定的财富和地位,并且乐善好施、为人仗义。所以乡民各种事务都找到他,他也受到乡民的敬仰和尊重。这种乡绅自制能给带来极大灵活性,也深远影响了乡土的社会结构。
对于《边城》这部小说,如果我们只在其中看到翠翠和滩送的爱情,爷爷与翠翠的亲情,那就太遗憾了。《边城》中还包含着更大一个世界,它是旧中国的一个缩影,也是当今我们共同的文化基因和行为的底层代码,希望你重新打开这本书,细细品读,。
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