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的记忆（二）

除了父系是大家族以外，我的母系家族组成人数也不少。母亲排行老三，上面有大姨和二姨，除去幼小离世的亲舅舅，还有一个小姨。

外公一共有两兄弟，所以母亲有两个堂哥，在日常交往中，我们视他们两位为亲舅舅那般重要。这样算来，母系家族也算是十分庞大了。至少在我看来，逢年过节，一次宴席坐满两大桌也都是闹哄哄的场面，看起来也没有比父系家族开会时聚集的人少。

母亲总说，娘家人就像长在同一条苦瓜疼上的一串“苦瓜”命。记得姨妈和舅舅们的生活都是十分清贫的，各家有各家的苦。

比如，大姨家的姨丈爱喝酒，在三十多岁就患上肝硬化离开了，大姨成了寡妇，虽然家里有一儿一女，但是表哥和表姐都是普通打工仔，没有学历，也没有硬本领，挣不到许多钱，两人的脾性挺大，任性生活，所以经常换工作，硬是拖到三十多岁才各自成家。大姨一边守寡，一边为孩子操碎了心，在四十岁出头的时候也因为酗酒中风了，留下了行动不便的后遗症。

二姨家的姨丈爱赌博，一闲下来就整日打麻将，要是把钱赌没了才会打工去挣回来，所以一年到头也没剩几个钱可以补贴家用，全靠二姨一人起早贪黑地种地打零工养家糊口。二姨也生了一儿一女，相比大姨家的表哥表姐，二姨家的表哥表姐更为听话懂事，不过也都是普通打工仔，没有特别出色的工作技能，靠着工资勉强能养活自己的那种。

小姨同样是生养了一儿一女，姨丈幽默有趣，他们家原本是和和美美的四口之家，有着最让我羡慕的和谐氛围。然而，小姨和姨丈终究没抗住岁月与琐事的重重考验，在表弟表妹上初中的时候，两人关系突然破裂，经常吵架，姨丈性情大变，逐渐染上嫖赌的坏习气。表弟因为父母关系的剧变大受打击，精神受创，还住进了精神疗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表妹早早辍学，外出打工，小姨与姨丈进入了长时间的离婚协商中。家庭破裂后，小姨便只身一人去了外地打工，挣来的钱基本都是补贴给表弟表妹。

两个舅舅家则是因为生养的孩子太多，两家的孩子加起来有六个，表姐表妹表弟，我总是分不清楚谁是谁家的，这使得原本贫穷的家境更是举步维艰。

母亲除了哀叹自己为了生儿子吃下了数不清的苦头以外，也常常为娘家的这些亲戚们悲叹。

姨妈们虽然都是儿女双全，可是将一个家经营起来谈何容易。即使生儿育女，最终都开枝散叶了，却依然免不了受苦受难，操心一辈子。

不过，舅舅家虽然小吵小闹，表姐表妹表弟们也算不上有大出息，但是他们两家始终团结一心，过着苦日子，却也常常充满欢声笑语，一直维持着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苦瓜命”既已成事实，但母亲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参透，其实人生也可以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