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皂白7

青红皂白7

文/咖啡与茶

米红突然瘦了，一个月不见，米青再见时，只见她颇有一种整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的娇怯之感。洁白的棉布衣裙挂在她身上，背着一只红色的单肩包，远远地站在一片翠绿的竹林之前，俏丽若三春之桃。米青不知怎地，看到这个画面，突然产生一种在水一方的悠远之感。

她的食量突然变得很小。米青早已风卷残云地吃完了盘子里的扬州炒饭，那是她每次来必点的美味，而米红还端坐在对面，拿着一只小勺子，有一搭无一搭地吃着盘子里的小葱拌豆腐。

米红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原先行吟诗人一样的浪漫洒脱不见了。就着潇潇的雨声，米青看了几页书，在即将睡下的时候，她看见米红还在画架前走来走去，她在半睡半醒之间，看见米红画了一幅妙龄少女的写意画，画里的女孩目光清澈、神态忧伤，画面的色调是黑白色的，只在最后，米红用一管口红给她涂上了鲜艳的唇膏，整张画充满了一种奇特的凄艳的张力。

而米红的语言和她的神色一样，她的讲述动辄滑向了看不见的诗和远方，充满了宁静的断章似的忧伤。

米青大概知道了她那种爱而不现，搔首踟蹰的情绪，都是为了那个刚刚来的辅导员。

她赶紧从凳子上一跃而起：“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没什么怎么办啊！”米红说，“我都快毕业了！等我毕业，我会去他开的的陶吧里打工。”米红的神态有几分甜蜜，几分向往。

她去过一次他开的陶吧，用泥巴捏了一只男人的手，和一个女人的脚。这两件艺术品后来一直展示在店里最醒目的地方。米青再一次为米红的才情所折服，换了她，大概只能想到做一只杯子吧！

也许是受了些许绮丽的色彩的影响，尽管学校有这么高压的铁腕的政策，也抵不过少女怀春的遐想，米青很快发现了她身边的一束目光。

那是来自靠近墙边的男生的注视，米青每次抬头，似乎都能接触到那束目光。起初，她有一丝愠怒，十几岁的少年的目光不应该是闪躲的吗？不该是欲说还休的吗？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但是时间长了，她就有点习惯那种注视了，毕竟哪个女生不享受来自异性的欣赏呢？何况人家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地欣赏，又不曾真正打扰到她！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甚至有点依赖那种感觉了。

他们同处学生会。又安排在同一天值勤。米青现在很容易留意到他，他们一行4个人一起值勤，走廊的公示廊里，写着当天值勤的学生的名字。她和他的名字，有时是并列排在一起的，米青想到了举案齐眉这四个字；有时是一上一下地排列在一起，米青又觉得有一种整齐的美。有时是写在斜对角，她也觉得有种交错的美感。

她每次从走廊经过，在上下楼梯之际，看着那两个名字，无论是怎么排列的，只要是他和她的名字，她的心里就开始咚咚咚地敲打起来，有一种一场浑身怔肿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在纷涌而至的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身影。

然而他们走在一起，他又是一脸的淡定，一脸的坦然。 眉眼间并没有过多的表达。

米青的忧伤与疑虑不亚于米红。

她现在开始有一丝理解那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了，也开始理解米红在说那一席话的心情了。难怪诗人叶芝会写：多少人曾爱你昙花一现的虔诚，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和真情。唯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是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她想这种感受，原来是一个人的独舞，也许，终其一生，她都不可能有观众，但丝毫不能削减的如飞蛾扑火般的惨烈与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