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土改工作新思维

    湘西少数民族地区民族色彩浓郁，保留着许多奇特的风俗，张冬生满怀豪情的参加土改中，经常遇到一些他从来未曾想到的事情，但他跳跃的思维总能及时想到奇特的对策。

　　交通闭塞，大山封锁的湘西，因为脱离母系社会较晚，所以这里怕老婆的男人很多，当地农户多为妇女当家。结合这一特殊的社会现象，为了掌握民情民俗，摸清家底，更好的开展土改工作，张冬生创新工作方法，决定带领土改工作队认真统计出了当地男人中怕老婆人数的比例。

　　说到“妻管严”，若直接问农民本人，一般都不会承认。张冬生另辟蹊径，有一天晚上，他招集全体农民开大会，事先则和另一土改工作人员约定，在会上做一次农村家庭情况，特别是惧内现象的实际调查。

　　会议开始后，张冬生高声说道：“今天的会场分为两部分，怕老婆的男人站在东边，不怕老婆的人站在西边，会场中的妇女原地不动！”

　　话音刚落，所有的男人都站到了东边，只有一个男人孤零零的站在西边。

　　张冬生笑问这个男人：“你怕不怕老婆？”

　　他说：“怕！”

　　张冬生步步紧逼：“那你又为什么站西边？”

　　那位男人满面通红：“我老婆经常叮嘱我，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怕惹麻烦，东边人多，我不去！”

　　言毕，引得满堂哄笑。张冬生这才知道，原来，湘西农村就没有不怕老婆的人！

　　针对这一特殊的现状，张冬生决定，将工作重点放在做好妇女工作上，牵牛牵鼻子，直击要害。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张冬生扎根的农户是一户贫农，户主不识字，胆子又小，是全村最穷的。但这户土家族贫农是妻子当家。妻子虽然不识字，但人比较机灵，人缘好，村民都拥护她，她也因此当上了农会的妇女主任。张冬生主动找到这个妇女主任攀谈，动员她做土改工作，她被张冬生诚恳的态度所打动，变得非常积主动，还积极配合土改工作队，做通了村里其他妇女的思想工作，为土改扫除了一大障碍。

　　张冬生主动与农民打成一片。他入大学后，每月领10元伙食费，由国家发给。而土改时在农民家里吃饭，统一规定每人每月交5元给农民作伙食费，与农民同吃同住。为了减轻农民负担，农会规定，每顿饭只能吃上一碗半，不能把农民吃穷了。农民家吃的就是自家菜地里长的茄子、豆角、辣椒、萝卜、白菜、黄瓜、南瓜、冬瓜类的蔬菜，很少吃荤菜，最多是春天里农民在在小溪里抓点鱼，偶尔吃一两个鸡蛋，或者在森山里捕到一只野猪、野鸡，才能改善一下生活，土改队员不能自己另外加餐。张冬生给自己和队员立下了规矩，严格执行组织纪律约束，不接受农民的任何请吃请喝，哪怕是给一个米粑粑，一个西瓜，一个玉米都不行。

　　他和队员每天住在农民家里，和农民早出晚归，一起劳动。春天播种、插秧，哪怕天气再恶劣，也要赤脚下田。夏天“双抢”，头顶烈日，脚踩沸水，背天面土，帮助农民抢收与抢插，秋天则参加收割与锄草积肥。冬天还带上挖锄，挑上撮箕，上山开荒，兴修水利。

　　张冬生本是农村的贫苦娃出生，又如此能吃苦耐劳，很快赢得了当地的农民的信任。山区农民居住分散，张冬生就因地制宜，白天抓生产，晚上动员宣讲土改政策。他们工作队有5人，每人分片包干叫农民早点吃饭到农会所在地开会，效率高，节奏快，土改工作也开展的有声有色。

　　解放伊始，农村的物质条件还十分艰苦。冬天，为了上山开荒，他和农民们都必须一整天奋战在工地。他们中午拿出一早带来的两个大玉米糍粑，捡来几根枯树枝、茅草，在野外烧起一堆大火，一边烤玉米糍粑，一边暖身体。从野外吹来的凉风仿佛在这里融化，烤得玉米糍粑吱吱作响，变得变得焦黄，吃起来非常香甜。

　　“这种食物我非常喜爱，自从离开辰溪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种这么美味的玉米糍粑了”。一个甲子之后，走遍了大江南北，体味了东西美食的张冬生教授还常常感叹、怀念那个时候的乡土味道。

　　湘西是山区，冬天天气干燥，很容易发生森林大火，农民习惯于刀耕火种，放火烧山十分容易引发森林大火，按照上级的指示，工作队除了完成土改工作，还要积极向农民宣讲森林防火知识，并参与了山林防火和救灾。

　　有一天中午，张冬生在上山忙着开荒，忽然听到耳畔传来尖叫：“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呀。”张冬生抬头一看，只见远处山上火焰上腾，飞烟满天，一场森林大火突然袭来。湘西森林茂密，很多还是原始森林，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此外，这里的山区盛产油茶树，油茶树是最天然最绿色的野生油，其功效超过西方的橄榄油，也是现在世界最公认的健康油，千百年来都是山区农民重要的食用油，更是农民重要的收入来源。

　　“一定要保护好国家财产，减少农民的损失。”张冬生火速带领他所扎根落户家的父子二人和冬修的农民，飞奔到另一个山坡上去扑野火。

　　由于缺乏救火器材，每人只能手中拿着就近折下的一棵松枝，赶赴火焰最凶的地方去扑火。当天风势很大，火情十分紧急。张冬生带领几十个农民拼命扑救，到了黄昏时刻山火总算被扑灭了，而他的的左手臂则被火龙咬了几口。有经验的农民马上带着张冬生，跑到附近一个小溪水旁用水冲洗，总算没有留下后遗症。

　　火灾现场，几个山地被烧的农民呼天唤地的哭着，还有几个农民家夹在茅草中的油茶树全被山火烧毁了，也伤心痛哭不已。张冬生又积极开解他们，鼓励农民在土改之后恢复信心，重新生产，当地农民也信赖和支持张冬生的工作。

　　张冬生进驻的农会土改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很快成为当地土改工作的一个样板。工作卓有成效，这更加激起了张冬生参加土改工作的热情，他要张开双臂，迎接更加猛烈的暴风雨。而经过了这一系列事件的磨炼，张冬生也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成长为擅长农村工作、深受农民拥护的优秀年轻土改干部。

　　春风得意马蹄急，在风云激荡的青春岁月里，张冬生更是敞开胸怀，激情高昂：让土改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