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外传（20）

重修牌坊

次日，盛暑的午后，酷日当空。在城南那座毁了半截的牌坊下，几十名工匠正在忙碌，个个挥汗如雨；两名身挂腰刀的公差，在周围来回监视。

一个富绅打扮的家伙，手摇纸扇，踱着方步，朝这边走来。此人姓刘，名叫子澄，和朱熹颇有些交情，今日特来州府拜访朱熹。

刘子澄走到这座半截牌坊跟前，不由得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这繁忙的场面，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便会意地笑了笑。忽然，发现前面围着一堆人，好象正在议论什么事情，他便连忙凑了过去，想听个究竟。

“重修牌坊，又是派工，又是派款，真是百姓遭殃！”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民气愤地说。

“什么节妇牌坊’，全是骗人的把戏！”又是一个愤怒的声音。

“什么‘寡妇守节？呀，这是要把我们妇女活活推进坟慕！”说话的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太太。

刘子澄越听越不对劲，真想训厅一番，但众怒难犯，只好急忙离去，憋着一肚子闷气，跨进了州衙门。

此时，朱熹正趴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抄写着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拍头一看，见是刘子澄，便连忙站起来，很客气地说：“稀客，稀客！子澄兄来得正是时候，有一件事情正想与你商讨商讨。”

刘子澄余怒未息，往椅子上一坐，一声不吭。

“你今日怎么啦？”朱熹发觉刘子澄的情绪有点反常。

沉默了一会，刘子澄才把刚才那些反对寡妇守节和修牌坊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朱强听后，破例地没有发火，却不紧不慢地说：“子澄兄不必着急，你说的那些我已经知道了。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对付这些难养的人，我自有办法。”

说着，他从书案上拿起一本书和一张墨迹未干的“告示”递给刘子澄：“你先看看这两份东西就清楚了。”

刘子澄接过一看，原来是一本《家礼》，和一张重修牌坊的文告。书里面尽说些冠、婚、丧、葬之类应遵守的礼，特别是对妇女定了许多清规戒律。

那“告示”中，是要那些死了丈夫的妇女，日不出户，夜不下楼，终日无笑容，年年穿素衣，守节到老不再嫁。

刘子澄目不转睛地看了一遍之后，这才又高兴起来，连声说，“写得实在妙，要是使那些难养的女子都照此去做就好了。”

“当然是要他们照此去做。”朱熹说，“我准备派人把这本《家礼》送往朝廷，申请礼部预行全国。到那时，这上面每一条文都成了‘王命＇就好办了。还有这个，”他用手指指那张“告示”，“马上贴出去，晓喻南康军各县的寡妇，务必照此守节。要是有寡妇再嫁，出村出户必须背朝外，脚不准沾地，过河收过河钱，过山收过山钱，”他越说快，唾沫都飞溅到刘子澄的脸上。

“好，好，好！”刘子澄一边用丝帕揩掉脸上的唾沫星，一边称赞道：“朱公想得周到了！真是深谋远虑。”

“还有哩，”朱熹又洋洋自得地接着说，“我还准备再编一本专论妇女的书，书名还未定。我看那东汉人班昭所著的《女戒》，虽然为妇女规定了‘三从、四德’，但书的内容太浅薄，举例失当，说得不深不透，以此书作为妇女遵从的典范还是不够的。我打算……”

“报告太守大人！”朱熹正在津津有味地和刘子澄商讨着怎样为妇女制定新戒规的时候，那个老吏走进来禀报公事：“大人传来的那些‘不法夫妻’现已在堂上，请大人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