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雨

七月，多雨的季节，回想那个让人苦不堪言的雨，仍然心有余悸

苦雨（一）
文／浮光掠影

仅仅几个时辰
天空变成海洋
三千米飞瀑倒灌

是天漏了？破了？
还是天河决堤了？
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它们定是走错了方向
所以焦虑，所以咆哮
所以如万马踏浪，滚滚而来

地铁口，出不来
家门，进不去
高楼之上
断电，断水，断炊粮

有人用身高和倔强
测量着雨的深度
有人用楼层和信念
测量着水的温度
有人用善良和执着
劈开生路，留给对方

而我只能呆坐
只能跺足

我竟然觉得自己很无耻
企图借一支笔
顶起一场灾难的沉重

落在河南的雨啊
你告诉了世人
何谓家国
何谓爱者
何谓勇者……
（一—2020年，落在河南的雨）

苦雨（二）
文／浮光掠影

把麦收的喜悦藏在眉梢
又把稻秧拋种，抛下秋后的希望
人间烟火，依然照旧

一场雨，来得毫无征兆
没有雷鸣，没有电闪
自顾自倾盆，瓢泼

小木桶，小木船盛不了它的疯狂
大地盛不了它的疯狂
七天七夜啊，终于把水乡泡成了水乡

麦垛无奈地沉入下去
秧尖挣扎着拔高了几寸，还是沉了下去
鱼儿游进了巷子，鸡犬爬上了屋顶
烟囱没有了炊烟，老咸菜成了奢侈品

妈妈的病床浮了起来
邻家大哥驮起妈妈进了他家的堂屋
我在三里之外的村上
望着齐腰深的水，泪流满面

只有曲曲弯弯的公路
像丝带漂在水面，忽隐忽现
把村子的命运
托起

（——1991年7月，落在江苏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