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第十一章 最终的抉择（完结）
星球：普特兰
人种类型：普通一级
身型：普通一级略矮
文明程度：四级
身体素质：目测一等
特产：深海丘鱼
写到这里，帝国派来的收编鉴定官被一阵大风吹得不得不停顿了下来。他望了望夏日灰黄的海面，知道狂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了。刚才还能看到的船队，此刻已经隐没在海浪中。他仔细想了下，决定找几个本地人做做体检再说。
十天后，他将身体素质那一栏，重新修改为：体检飞行素质极其优秀
鉴定官连忙去报告帝国高层，说飞行队伍后继有人了。
娜德的爸爸在加入货运飞机的飞行编队以后，就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外星系执行任务了。开渔季的时候，他随着船队远航，也不在家。所以，娜德的妈妈抱怨说，虽然家里的钱越攒越多，她却得一个人守在家里，照看孩子了。
娜德知道妈妈上班不容易，就劝说她辞职回家，但是妈妈并不愿意做家庭妇女。
这天，娜德下课后就匆匆回家去帮妈妈做家务。在半路上，她看到爱丽莎站在路口，就赶忙绕道到另一侧的路面上。自从娜德去帝都回来之后，爱丽莎的脸色就很难看，也许她看到娜德和菲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心里很不舒服吧。
爱丽莎穿过大路走向她，娜德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越走越快，想把她撇得远一些。
“娜德，你别太过分了！”爱丽莎喊道。
娜德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哪里过分了？”
“你那年暑假是不是去整容了，还照着菲特妈妈的样子整的？”
娜德本想否认，又怕她喋喋不休地追问，就回答：“跟你有什么关系？”
“娜德，你疯了吗？”
“爱丽莎，咱俩之间，那个疯疯癫癫的人一直都是你！”娜德没好气回了一句，就打算回家。
“娜德，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娜德没停歇地跑了老远之后，最后那句话还在她心里回荡。
高中即将毕业，总督夫人来学校发表了一场演说。她用生动的视频展示了帝都的生活，然后又出示了孩子们这几年游学的时候拍的照片。
她的讲话引来阵阵欢呼声，同学们看到自己的照片，兴奋不已。
茉莉一看形势不错，就趁着这个势头说了下面的话：“孩子们，你们马上就成年了。普特兰世世代代都是渔民，你们是第一批高中学生。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更高等的教育，可以参加考试，去帝都上大学……”
孩子们沉默下来，继而开始交头接耳。普特兰的家长早就叫他们不要再读书了，赶紧回来打渔。虽然在学校里有同龄人作伴很开心，可是接连不断的考试和测试，早已使这些读了十几年书的孩子们厌倦了学校。高中教育对他们来说尤为艰难，不少人早就在混日子了。
“我们不想去帝都！”有个学生这样说，旁边的人纷纷响应。
“就是就是，高中毕业就可以了，我们不想再进学校了！”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
“离家太远了！”
茉莉对此感到很失望，接下来的话也没有办法再讲下去了。
她在那一刻有点怀疑，布劳迪和帝都的官员不是都太异想天开了。即使接受了教育，当地人骨子里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看样子，这些教育经费都白白浪费掉了。
虽然总督夫人的讲话结束得不甚愉快，不过校长随后就宣布，要按照帝都那样，给毕业的同学们办一场舞会。到时候大家可以自由邀请舞伴。
娜德的心里震动了一下。刚才菲特妈妈和同学们讲话的时候，她一声都没吭。说起去帝都读大学这回事，她还真的考虑过。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的王子也要回去。
这几年，他们的关系非常好。菲特把她当作朋友，经常会和她分享一些好玩的趣事，她也逐渐地不那么拘谨了。因为常常跟菲特呆在一起，她的情绪安定了不少，再也没有胡思乱想。
随着高中毕业的来临，娜德知道，如果她不去帝都，那么她和菲特之间可能就要划上句号了。
去帝都生活的想法，可能几年前在遇见奥兰丝的时候，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不过，她觉得父母未必会同意自己离家那么远。虽说马上要成年了，可是她总是习惯尊重父母的意见。
如今毕业在即，她就得做出抉择了。
在毕业典礼的那天，娜德早早来到了大剧院。照例是剧团和合唱团的演出，还有个人的表演。娜德告诉校长她要跳一支舞，所以一早就来做准备了。
想起她逃避演出，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个可怜胆小的娜德，跟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再是一个人了。她坐在后台的化妆室里，望着自己茂密的黑色长发，洁白的皮肤，尤其是对视上五官挺拔立体的脸蛋上那双蓝灰混合的大眼睛，就又挪不开目光了。是的，有时候她看着自己都会迷失，好像星神把外貌上最为出色的东西一股脑地赏赐给她了。
她给自己化上浓妆，这样看起来，她比云答可要美多了。奥兰丝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了，如果她此刻看到娜德，一定会心生嫉妒吧。
娜德高兴地想到这里，不由觉得美貌真是一件好用的利器，战胜对手实在是太容易了。
菲特还是压轴表演，娜德就排在他的前面。
轮到自己上场的时候，娜德深吸一口气，从小化妆室出来，身上穿着紧身的舞衣，走到舞台中央。下面一阵骚动。菲特坐在第一排，看到她的那刻，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上。
她对着菲特笑了笑，听见熟悉的音乐响起来，于是举手抬胯，开始随着音乐舞动。
为了这支能把菲特迷得神魂颠倒的舞，娜德已经暗地里练习了许久。
云答的舞姿简洁而优美，又充满诱惑。自从看到菲特入迷的表情，她就决定学会这支舞，有机会跳给他看。但是说起来简单，跳起来可就难了。
她的族人没有跳舞的习惯，只会吹渔笛。为了模仿出云答腰肢柔软的样子，娜德在刚开始练舞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四肢是如此僵硬而不听话，怎么都跟不上节奏。
她对着下载好的视频练习，却发现自己不是走错步子，就是跟不上节奏。比如明明云答出了左腿，她跳到这里却踢出了右腿。为了一个动作，她反复钻研视频，才发现自己比云答多走了一步，所以导致出腿错误。
她把每一个舞姿都记录下来，分解成图，然后反复练习，终于能跟得上节奏了。但是等她趁着家里无人，对着镜子练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太不成章法，每个姿势都做不到位。
云答跳的舞是从古老的星球上流传下来的一种敬拜生殖神的舞蹈，娜德查到源头之后才发现，这个舞蹈需要很好的基本功，于是又只好下载了一些基本功的视频，一点一点地从头学起。直到前不久，她才终于掌握了这支舞蹈的正确方法。
此刻，她在台上翩翩起舞，不知道菲特是何种心情。她只能听到同学们连连赞叹的声音，还有男孩子站起来为她鼓掌。
她在快要跳完的时候，才发现菲特已经站在舞台的侧面，拿着小提琴准备上场了。
谢幕之后，她朝菲特的方向看去，看到他两眼闪闪发光，含满赞许。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句：“跳得很棒！”
娜德觉得心里都乐开花了，笑嘻嘻地准备坐到台下去看他表演。就在绕到后台台阶的时候，她看到大祭司正站在那里。
因为容貌的逐渐改变，娜德跟随母亲去星殿祈祷时也是带着面纱的。她不想让大祭司注意到自己，怕他问一些值得怀疑的问题，可是没想到他竟会来到表演的现场。
“孩子，你跟我来。”
娜德只好跟他去了小化妆室。
“三年前，你做什么了？”
“我，我就是出去玩了。”
“孩子，你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看着大祭司慈祥的老脸，娜德觉得很对不住他。
“把祈祷书给我。”
娜德缓缓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了那本一直随身带着的古老的祈祷书。
大祭司接过书以后合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在空中画了个圈。
他皱起了眉头，随即睁开眼睛瞪着娜德：“你去观星台了？”
娜德只好点了点头。
“观星台是七芒星的形状，对吗？有七个角？”
娜德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再次点点头。
“孩子，你太鲁莽了！你是不是接受了星神的旨意？”
娜德觉得瞒不住他了，就又点了点头。
“你向星神祈求了这样的相貌，好让心上人喜欢你，是吗？”
娜德觉得什么都瞒不住他，出了点头别无他法。
“孩子，你太蠢了！你真的以为有了无与伦比的美貌，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吗？”
娜德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我，我不知道。星神说，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到时候就知道了。”娜德小声说道。
“唉！”大祭司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太无知了！你开启的是远古七芒星的力量！这种力量十分巨大，但是谁也不知道，开启之后出来的是天使，还是魔鬼！”
“不是星神吗？”娜德小声问道。
“星神并不是一个人，他们也分各种各样的。我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什么样的神祇，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往后你只得听从他的旨意。”
“不然呢？”
“不然，不光是你，普特兰人也会有被毁灭的危险！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星神的子民！娜德，你为了换取一副好容貌，为什么这样不顾代价呢？有可能你的族人也要跟着承担后果啊！”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娜德听到这些话，彻底慌神了。
大祭司本想狠狠责骂她一番，可是看到她蓝灰色的大眼睛里全是纯真懵懂，居然无法再发脾气了。
“已经晚了！唉！不要告诉别人，我会在星殿为你的鲁莽祈祷的！”大祭司叹了口气往外走，出门之前把那本祈祷书扔在了地上。
娜德慢慢蹲下去，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它捡了起来放在书包里了。
她回想着大祭司的话，止不住一阵战栗。她无力地安慰自己，可能召唤的是一个善良的星神也说不定呢。
但是善良的星神，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容颜，指定她去做一些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呢？
她后悔没早点告诉大祭司。闯下这样的大祸，她应该自己去承受这一切才对。
她恍恍惚惚的，接下来的表演都没看，连结束后舞会开始，菲特请她跳舞，都没反应过来。
菲特向她弯腰伸出手，她就直愣愣地看着他。菲特说了好几遍，看到她满脸呆傻，就不管不顾地一把拽住娜德，把她拖进了舞池里。
被菲特搂在怀里轻轻舞了几下，娜德发觉他的头慢慢靠了过来，才回过神来，对上他黑亮亮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神里已经加入了一些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她清醒过来，红着脸往后缩了一下，又觉得非常不妥，于是放松下来，任凭他凑近。
然后她就在这样复杂糟糕的心情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来自菲特的初吻。
娜德在舞会后去找总督夫人，告诉她自己想去帝都上大学。
茉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你想去帝都的话，光凭考试分数未必够。”
娜德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忍不住说道：“可我是普特兰的第一名啊，难道还不够吗？”
“孩子，不够的。普特兰的教育水平，在帝国来说排在中下等，即使你是这里的第一名，跟别的星球的学生相比，也是远远落在后面的。大家都想去帝都上大学，竞争是很激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等级森严，想要进去着实不易。”
娜德想起菲特的成绩比自己高了不是一点半点，醒悟过来茉莉夫人说得对。而且她在游学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帝都的等级和阶层划分得非常明显，那时候她才明白，怪不得族人都不太喜欢帝都。
她想了想，迟疑地说：“那，那您那天说我们可以去帝都上大学……”
“是的，你可以去。但是只能作为特长生过去。这样可以弥补你分数的不足。”
茉莉把那天在台上没说完的话，全都告诉了她。
娜德去大祭司那里拜别，告诉他自己要去帝都上大学了。
“什么学校？”
“帝都第一空军飞行学院。”
“战斗机，对吗？你终究是走上了背叛族人的道路。”大祭司重重叹了口气，感到无限心痛。
“是的。您说的对，我不能再留在普特兰了。”娜德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庞滴滴滑落。
无论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她决定自己一个人承担。
远离普特兰，也许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为了帝国和故乡，牺牲在茫茫太空里会是个很好的结局吧。
“我们族人都拒绝手沾鲜血，所以没有人愿意加入空军。娜德，你觉得你能动手杀人吗？”
“我不知道。”她抽泣起来，最后不得不用双手捂住了脸。
大祭司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普特兰历457年的夏天，娜德高中毕业。她以专业第一，文化课中等的成绩，考入帝国飞行学院，成为空军的预备役人员。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主动选择离开家乡的，可是现在离家却变成唯一的出路了。
此刻她得到了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娜德低头看着空军制服肩上的银星标志，知道无论前方是福是祸，都在等待着她。
前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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