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房间
那间房间,那间在老家一楼的房间。那里面曾住着一位白发老人,她不能行动也不能说话,想要上厕所的时候,会发出“嗯……嗯……”的叫声,那声音低沉又哀伤。那时我才五六岁,但是我对那间房间的记忆很深刻。小小的我不敢靠近它,准备上楼要经过它时,必须得先铆足了劲,再憋上一大口气冲上楼去,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被那个房间里头某种神秘的力量抓住。
偶尔有几次我也会按耐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怯怯懦懦地跟在奶奶屁股后边,在奶奶身后探出脑袋瓜,环视探索着那间对我充满神秘色彩的房间,那间曾经我遐想过无数次的房间。房间面积不大也不小,里头陈设简单,与其说是简单,不如说是空落落,因为除了四件家具,没有其他多余的摆件。一张古式架子床,一张古式棕色桌子,一个古式柜子,再有一个古式的马桶。这类古式架子床床上有很多抽屉,雕刻着各种花纹,整张床笼罩在蚊帐里头,床两头锤着两个金色钩子,是用来挂蚊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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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着一位满头银发,皮肤白皙的老人家,她不瘦反而胖得显富态,她的容貌给人亲和、安详之态,旁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那一头美丽蓬松如银丝般的细发。谁曾想因为她的声音,我把她想象成一位枯瘦可怕的老人。
她,其实是我的祖母,因为一次摔伤,而瘫痪卧床,从此也说不了话。我对祖母真实存在的印象仅仅只有这些,因为在我有记忆以来,她已经卧床并且不能言语,也就在我有记忆后不久她就去世了。但是我从我的妈妈那里听了很多有关祖母的故事。
我的妈妈说,我的祖母是一位十分美丽优雅的女人,她每天会把自己收拾得特别干净、整洁、漂亮,然后提着菜篮子去菜市场买一大家子的菜,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每天一到傍晚,我们家的小巷子里都会摆满小凳子,老的少的,挤着坐着听我祖母讲古,妈妈说祖母就像一个知识库,肚子里有讲不完的有趣故事。有谁家小孩生病了,也找我家祖母,因为我的祖母会针砭,据说这是一个现在已经流传的医术。我大些的时候还有,记得一次发烧那医生拿着用石头磨成的针,在我的十个手指上,十个脚趾头上,脖子上,腿上……身体各个部位扎了个遍,我就跟被待宰的猪一样,任凭我挣扎都没用,被人摁着抓着扎,这就是传说中针砭术吧!
小时候听完妈妈述说祖母的故事后,我的祖母就变成了我心中的偶像。那时候常常拖着妈妈,让她再多给我讲些祖母的故事。那时候的我,总会想,要是我早点出生,就能学到针砭术;如果祖母没有摔倒过,那我就可以躺在祖母怀里听她讲故事;如果……小时候想长大后也要成为像祖母那样的人,善良、优雅、美丽,还拥有多项技能。
小时候那个曾经令我害怕的房间,成了我对祖母唯一的记忆。
误闯岁月拾遗,瞬间掉入记忆深渊,激起千层记忆涟漪。
感谢主题#岁月拾遗#使我重新开启回忆。
文字书写让记忆重现,也使曾经遗忘的岁月被重新拾起,重新唤醒。这也是岁月拾遗这个主题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