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天荒地老 第4章 光头女生

刚进入11月份，道路两旁树上的叶子还没有落干净，还带着些绿色，留恋着秋天的暖阳，夜晚突然就来了一股冷空气，把冬天的寒冷提前送到了大街小巷。行人们纷纷裹起冬天的厚衣服，在北方呼啸中匆匆赶路。

原城中学的上课铃像往常一样准时响起，校园里顿时安静了许多。陈圆圆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高一89班。

陈圆圆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专业是数学，当初来这个重点高中应聘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刚来不久就当上了高一普通班的班主任。三年下来，普通班的高考结果几乎追上了两个重点班。等她高三轮下来，校领导就看上了她的能力，直接安排她当了重点班的班主任。只是这个班有点特殊，特殊在什么地方呢？因为班里有个学生叫昆小希，天天有带课老师来她这里报怨。昆小希爱提问，爱钻牛角尖，偏偏这个孩子知识懂得多，又桀骜不训，一点不给老师面子，经常会问得老师挂在讲台上下不了台。

今天陈圆圆的心情非常好，因为男朋友昨天向她求婚了，早上第一节是她的数学课，她刻意打扮了一番。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长喊“起立”，齐刷刷地孩子们全部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可爱的脸，陈圆圆心里想，真的是重点班的孩子啊，懂事有礼貌还爱学习。不自觉的她心里就涌出幸福的感觉。等大家坐下，开始讲课前，陈圆圆习惯性地朝后排望去，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着昆小希。

从九月份带上89班以后，陈圆圆已经让昆小希折磨得几近崩溃。今天昆小希很好，没有奇装异服，也没有画很浓的妆，穿着校服眉眼清秀。昆小希是那种你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女孩子，她长得美，特殊得美，昆小希的美具有攻击性和杀伤力，一不小心就会毁掉一个男人。

但是今天的昆小希有一点不好，上课的时候，她戴着一顶黑色的线织帽。黑色的线织帽衬着昆小希白净的皮肤显得特别素雅可爱，也是，她不过才13岁，比同班的孩子足足小了两岁。陈圆圆准备开始讲课，顺便轻描淡写地对着昆小希说了一句：“小希，把帽子拿掉吧，外面今天是挺冷的，教室有暖气，你戴着会热的。”

讲完，她回身在黑板上写了今天的讲课内容，返回来发现昆小希没有动，她又补充一句，这次她盯着昆小希。教室里有点安静，其他同学都扭回头看昆小希。昆小希等了几秒，拿手“唰”地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教室里“轰”地一声就炸开了，同学们开始喧哗。陈圆圆瞬间楞住了。昆小希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她竟然剃了个光头。

陈圆圆看着一下子失控的学生，马上恢复了平静，对着昆小希赶紧说：“你快先戴上帽子吧，有什么事咱们下课再说。”昆小希重新戴上线织帽，并不理会同学们惊讶的表情，低头看起了书。陈圆圆的那节课讲得很是失败，应付知识点讲解是没问题，但是完全没有发挥出她自己应有的水平和风采，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立刻就弄明白，但是课总得先上完吧。

第二节课，陈圆圆得继续给90班上数学课。89班和90班是高一年级的两个实验班。重点高中的实验班，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好学生，相比其它八个普通班，孩子们在学习上要优秀得多。

昆小希的事只能中午放学后再处理了，陈圆圆这样想着，到办公室喝了杯水，然后去给90班上课。她的火暴的急脾气也是在带班上一届的学生过程中一点点被磨下来的。90班就在89班的隔壁，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看书，等着老师上课。陈圆圆走进教室，同样也习惯性地往教室左边看去，那里昆小希安静地坐着，长长的马尾垂在脑后，那张脸美得让人眩目。陈圆圆竟有些恍惚，不自觉地摇摇头：那不是昆小希，那是昆小希的姐姐昆小念。

昆小希和昆小念这对同卵双胞胎，都上了原城的重点高中。为了防止混淆，特意把两个人分在了不同的班。但是还是经常会有人弄错。两人站在一起，如果安安静静地不说话，那真是一模一样，同样的淡淡的眉毛下，是同样的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目流睇而横波”，挺拔的鼻子，朱唇皓齿。两个女孩子都身材高挑，接近一米七的身高。

但是只要两人动起来，立马可以将她们区分开来。昆小念走路的时候背挺得老直，腿动而上身不晃，走路无声无息，眉眼间透着些外人不可侵犯的高冷。昆小希若是走过来，你一定可以先听到她的笑声，和别人互相打骂的声音，一脸的幼稚和不知天高地厚的桀骜不驯。

中午放学后，陈圆圆单独留下了昆小希。办公室里，陈圆圆和昆小希面对面坐着。

“说吧，怎么回事？”陈圆圆尽量语气平和，不让自己带出生气的情绪。

“没有什么，陈老师，我只是觉得好玩。”昆小希笑嘻嘻地说，整张小脸上都是无赖的表情。

“你觉得这样好看？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审美。而且你这样是违反校规的，你在校长那里都是挂了名的。”

“老师，不是好看，是好玩，我觉得刺激，男生有时候也剔光头，我也想试试是什么感觉，男女平等不是嘛，再说了，天天死气沉沉地学习，再不找点新奇的事，我都快憋死了。”

陈圆圆不想再和昆小希继续谈话下去，每次谈话，她说一句，昆小希来十句，把她噎得难受，而且经常会把她带跑偏了，讨论的事情从A事件就去了B街道，她对昆小希是又爱又恨。昆小希是聪慧而有才华的，但是性格却让人难已掌控。她陈圆圆也是厉害的角色，和很多个青春期的孩子也斗智斗勇过，最终都能成就感十足地收服他们，可是遇到昆小希她真是头大了好几圈，当初上学时学的那些个矩阵论，微积分、有限元抽像又难懂，现在都不及一个昆小希让她头疼又无解。

最后陈圆圆说：“昆小希你叫家长来吧”。

昆强下午请了假，去学校见陈圆圆。昆小希和昆小念升入高中以来，这已经是第十次来见老师了。九次是因为昆小希，一次是因为昆小念。昆小念的班主任见家长是要和家长沟通一下，昆小念很好，班主任想了解昆小念的家庭教育模式，是如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的。昆小希的九次，都是在学校惹了事，陈圆圆叫他去解决的。

下午去学校的路上，昆强心事重重。自从两个双胞胎出生，他的全部心思都花在她们身上了。单位里只是敷衍了事，再没有什么进取心。三十岁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副研究员，现在四十多了，依然是副的。最近几年单位新来的年轻人大都是博士了，他有时候也会有深深的危机感，但是两个孩子确实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看着她们从呀呀学语到现在亭亭玉立，每个孩子又都那么优秀，昆强又觉得自己的选择和付出都是值得的，昆小希和昆小念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寄托了。昆小念从小到大都是稳妥的，懂事、聪明，昆强只需给她制定计划，她就会十分完美地完成。而昆小希不同，她倒像是长了一根反骨，都说青春期会逆反，她倒好，生下来就是“青春期”，从小挑食、扎堆打架、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子、也被别人家欺负、不写作业……昆强真是操碎了心。为此他和芳玲没少吵架。芳玲对孩子的教育一窍不通，小时候只要昆小希惹了祸，她不是打就是骂，昆强哪舍得让孩子受一点点委屈，最后管教小孩就上升为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战争。再后来，芳玲发话说，小孩子的教育都归昆强管，其它的事，她全部处理。芳玲是个能干的女人，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家务琐事，人情往来，这么多年，全部是芳玲一个人操持。开家长会，被老师叫家长，这些都是昆强出面。

昆强到学校以后，一见到陈圆圆，他就打个报歉的手式：“又给您添麻烦了。”他真怕昆小希完全得罪了陈圆圆，以后自家闺女人家不管喽。陈圆圆对昆强的印像还是蛮不错的，这个男人长得高大帅气，举止得体，说话谦和。她心里就讷闷得很，这样的父亲一定有良好的教育方式，就应该教育出像昆小念那样的女儿，咋会有昆小希这样的闺女呢？看来后天教育也不能完全塑造一个人，每个人都自有她自己的天性，与生俱来。

陈圆圆给昆强倒了杯水，坐下以后，她开门见山地说：“小希爸爸，是这样的，您最近有没有发现小希有什么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