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窗夜雨

窗外秋色，今夜秋雨，寒烟袅袅，衰草戚戚，只盼晴日能早一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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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5日，星期二，雨。

啪哒啪哒，临睡前，窗外又下起了雨。

我紧了紧薄被，平躺在床上，任由身体从脚趾到发稍全部放空，闭着眼，细数着今年入秋以来的雨。想来，今年秋天的雨真的较往年格外多一些。“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随着雨的不停冲刷急剧下降，冷得略有些猝不及防。

白天的时候，工作累了，就站在窗边看一看窗外的景色。窗外是一片小树林，种着枫树还有一些我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我只静静地望着它们，伴着蝉鸣、鸟叫，听树叶沙沙作响。随着秋一天比一天近了，窗外的蝉也一改往日的高亢明亮，只悠悠懒懒地叫着：夏天走了，夏天走了。树的顶端渐渐呈现出一大片的黄色，层次愈发鲜明。这秋，是真的挡不住了。

家里的衣橱仍挂着一件腰间系着蝴蝶结的半身裙，舍不得收，可一想，我竟有近半个月没有穿过了，长衫长裤慢慢把它那婀娜的身姿掩藏。

虽是长衫长裤，可当我骑着电动车行驶在马路上时，依然感到是小觑了它。亦如今晚，当我还沉醉在前两日的风和日丽中时，这雨，踩着不急不慢的步伐，再次以不受人待见的姿态突然降临，零零散散地拍打在屋檐上，为这夜凭添了几分冷冷清清。

窗外，啪哒啪哒声紧了起来，雨要连成串儿了。风雨秋夜，注定无眠。我批一件厚外套，起身踱步书房。走到窗边，轻轻地撩开窗帘一角，窗外灯火零星几盏，屈指可数。夜已深，想必人们都早已睡下。睡不下的，唯有那些装满心事的人儿吧。

和衣坐在桌边，点一盏灯，铺一张纸，独享这一段宝贵时光。

                秋窗风雨夕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翻到《红楼梦》第四十五回，黛玉犯嗽疾，宝钗前来关心解闷，宝钗走后，黛玉在潇湘馆里喝了两口稀粥，望着窗外秋霖脉脉，风云变幻，此时屋内人去屋空，只身一人，兼着雨滴竹稍更显冷清，写下此诗。

不管是出于对宝钗关心之情的感激，抑或是对自己寄人篱下的哀怨，还是对潇湘馆落叶萧萧、寒烟漠漠的隐隐预感，这十五个“秋”字，道出了那一夜秋雨的悲凉，更道出了人内心的萧瑟。

叶子再凋零，终究有再绿的时候，可人心若变得萧瑟起来，怎是一个清秋能装得下的呢。

萧瑟、孤寂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来袭。想起今天下班时，我准备拿钥匙锁门，却发现那个大大的红彤彤的苹果静静地躺在包里，第一次感觉它是那样的刺眼。忙碌了一天，竟没有五分钟的时间空隙把它消灭掉。

夜被秋拉得越来越长。回家路上，只有路灯下那个长长的身影和不远处机器的轰鸣声与我同行。

家越来越近了。那闪烁着大眼睛有着无邪笑容的一岁孩子正在踉踉跄跄地挪动着步伐，我停下来逗了逗她；还有在欢快的音乐中跳着笨拙广场舞的婶婶奶奶们，她们的样子可爱极了。这时，一辆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音响声开得很大，里面播放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我笑了，我曾试过很多次找寻自己的诗和远方，却都被现实残酷地拉回了苟且的边缘。在最基本的生存问题面前，诗和远方何其遥远。

的确，今年太忙了，忙到今年上半年的业务接待量赶上了前十年加起来的所有量。连那个从来都不加班的业务骨干都说：“知足吧，至少你还能早一点回家，我们下了班却要转移地点继续战斗。”

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光鲜的外表背后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心酸。莫怪我目光短浅，这种以牺牲身体健康、几乎占用了全部业余时间为代价的付出，值得吗？我不敢去计算这份付出到底能在多长时间内、换回多大的回报，只希望这时间能缩短一点，再缩短一点。

于丹在《最美古诗词》中这样描写秋：

如果说春天用了所有花朵和枝叶招摇舒展，向天空致敬，那么秋天就是用了它全部的果实和落叶俯下身来，向大地感恩，并且，心甘情愿，从有到无，用一次彻底的陨落腾空季节，为下轮春风中的从无到有留出足够的生命空白。

夜深了，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想是我被这雨扰乱了心吧，竟忘记了收获才应是秋本来的模样。

配一朵小花，让心情明亮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