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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渔人

2023-06-03  本文已影响0人  冬月之恋

小时候我喜欢钓鱼,钓鱼往往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守渔人。那时候的鱼塘多是集体的,守渔人有的是鱼塘的承包者,有的是渔业队的成员。为维护集体的利益,守渔人与钓鱼人俨然成了一对天敌,时时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现在看来,那时的守渔人多半还算是宽容的。因为钓鱼者多是乡里乡亲的熟人,他们有时只是做出小恫吓的样子,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会全力地去驱赶垂钓者。守渔人之所以放松警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家的钓鱼工具相对落后,一根竹竿,一枚用纳鞋底的花针弯折以后成为钓钩,在扫把上取下一截高粱秸秆作为浮漂,这样一根简易的钓鱼竿便制成了。这样的一根鱼竿的威力显然与今天的海竿不可同日而语。

那年月爆炸钩并不普及,钓鱼者使用的饵料也多为蚯蚓,远不像现在所用的饵料五花八门、精益求精;我们能钓到的一般都是些小鱼儿,够上一家人打打牙祭而已。大概正是这个原因,钓鱼者与守渔人之间的矛盾才没有那么激烈吧!

离我家不远的公路旁有两口鱼塘。东边是渔业队的大鱼塘;西边的鱼塘的面积不大,塘中鱼儿的种类却很多。我和一些大孩子常喜欢去那口鱼塘中偷钓,相比而言,在这样的小鱼塘里垂钓,收获会更大一些吧!鱼塘的主人叫平杰,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因为他家的住地离鱼塘有些远,从鱼塘看向四周的视线一览无余,这就给了我们一些偷钓的机会。

平杰是一位优秀的养鱼人,我曾经在农场广播里听到赞扬他的通讯稿。每一次在那口塘里钓鱼,我们都是提心吊胆的。大孩子一边钓鱼,眼睛一边会像雷达一样紧张地向四周扫描,一旦发现风吹草动,或者远远地有嫌疑人影出现,他们便会发出警讯,大家便迅速作鸟兽散。掣起鱼竿,收拾网兜,将鱼竿投向公路另一边的大湖中。

大湖名叫猪棚湖,小时候我们关于钓鱼的美好记忆大多与这口湖有关。公路边的长堤是一处钓鱼的好去处,一年四季当中,那儿的水较深,适合钓鲫鱼、翘嘴鲌、鳊鱼和黄颡一类的鱼儿。在阴雨的天气,大人小孩拿着鱼竿沿着大堤一字排开,或坐或立,那景象蔚为壮观。偶尔会有开长途车的司机下车来驻足观看我们钓鱼,想必那也是些虔诚的钓友了。俗话说,法不责众,看到这么多的钓鱼者,那些守渔人似乎也不好意思充当恶人,败坏了大家的雅兴。不过对于单枪匹马的垂钓者,他们就没有那样的雅量了。

老王是猪棚湖渔业队里的组长,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和一张轮廓分明严肃的黑脸,我们去湖里钓鱼,都很害怕遇见他。见到他远远地来了,我们便收拾了鱼竿,仓皇地逃去。就是这样,老王有时也会挨家挨户地上门,告诉家长们,不要让自己的孩子下湖钓鱼,否则被他抓住绝不轻饶。相比而言,老守渔人方老汉则要随和得多。他划着船过来,见我们在湖边钓鱼,在湖心卸草料的他便扯开嗓子喊,“走呀,不要钓啊!”

我们只在湖边哂笑,有些涎皮赖脸,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方老汉见了无可奈何,也并不过来驱赶,他就那么嚷嚷几句,俨然尽到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七队的老刘也是一位我们惧怕的守渔人。对于那些钓鱼者,远远地他直接开骂。他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苏北方言,说话语速极快,像爆豆子,我们背地里喊他“刘机关枪”。他的声音高亢而凄厉,极具威慑,钓鱼的小孩子一旦被他抓住,鱼竿没收算是轻的,弄不好还会挨顿胖揍。

说起来守渔人的中的“狠角色”还是很多的,大田铺的道煌也算是其中的一位。日久天长,在频繁地与守渔人的斗争中,他们中的每个人的脾性也渐渐被我们摸透,道煌恰是不讨喜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一张脸时常阴郁着。他下湖的时间没有规律,让人琢磨不透。对于垂钓者,他绝无仁慈之心。

那是在一个雨后的上午,我和六娃相约去猪棚湖钓鱼。钓鱼的位置我们选择在了一个湖汊,因为那旁边有一个牛粪池,渔业队的人常来那儿喂鱼,那一片水域的鱼儿吃食就显得很活跃。我们很快钓了几条小鱼,正聚精会神擎着鱼竿的当儿,忽然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道煌了。

“谁让你们钓鱼的?”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们吃了一吓,一时有些发懵。见势不妙,六娃提起鱼竿,转身要跑,道煌一下堵在了他的身前,顺势抢夺走了他手里的鱼竿。道煌乘胜追击,又来抢我手里还来不及收拾的鱼竿。那根鱼竿是前两天我上山砍经年的老竹,配了钩线,好不容易做成的。我心有不甘,想到鱼竿被道煌夺去就有去无回了。在老男人靠近我的一瞬间,我用力将鱼竿向水中央扔去。

道煌嘴里骂骂咧咧,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这点小儿科的把戏也能难住我?”他挽起裤脚下到水中,只一下就将他的战利品捞起。我的心情一下沮丧到了极点。

长大以后,我很少再有机会去钓鱼。随着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实施,现在的鱼塘大多为私人所有,钓鱼必须付费。当然,也有野生的湖泊可供垂钓,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小时候钓鱼的快乐了,那种被守渔人驱赶的时光也从此一去不复返,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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